“網約護士”靠譜嗎

宋龍艷

近年來，共享經濟在各個領域開花結果，給人們不斷帶來驚喜。共享快遞柜在各大小區安家，成為便民的好工具；共享單車、網約車雖然惹了不少麻煩，但在平臺企業與管理部門的不斷調整與規范后，成為城市公共交通的重要補充；共享健身房、共享雨傘等，都在探索中蹣跚前進，不同程度地改變著人們的生活質量。在醫療領域，互聯網醫院方興未艾，“網約護士”就開始進入人們的生活，若需要打針、換藥、拆線等專業護理服務，不用再跑醫院診所，拿出手機下個單，就有護士上門服務。

滿足人們

多層次護理需求

“網約護士”顧名思義，即互聯網平臺簽約一些執業護士，患者通過平臺下單預約護士上門，為其提供醫護服務。據媒體統計，從去年底開始，國內已有十余個“網約護士”平臺陸續上線。這些平臺主要提供打針、輸液、采血、換藥、導尿、吸痰、造口護理、拆線、霧化治療等服務，還有保胎針、產后護理等母嬰護理服務。

就像滴滴司機出車一樣，護士通過平臺上注冊認證后即可搶單，前往有需要的患者家中提供專業醫療照護服務。在北京、上海以及廣東、福建等省內較發達的一二線城市，“網約護士”逐漸走進了人們的視線，正被更多的患者認可。據了解，上門服務的護理人員大多是來自公立醫院的護士，他們利用業余時間上平臺接單兼職，增加收入；另外還有一些是在衛生學校取得相應資質的學生，由老師在線指導開展服務。正是這些專業性強的護理人員，吸引了越來越多患者的青睞。

時下，我國老齡化程度不斷加深。據統計，目前我國老齡人口已超過2.4億人，其中失能、半失能老人超過4000萬人。受傳統文化等因素影響，老人往往更愿意在家而不是去機構養老，但很多時候又需要專業的醫療護理服務。通常情況下，只有住在醫療機構或養老機構里，才有護理人員提供服務。相對于護理人員素質參差不齊的社會養老機構來說，公立醫院的護士有著極大的優勢，這些護士不僅是專業院校培養出的有執業證書的醫護人員，而且在醫院里受過臨床醫療護理訓練。一些大醫院對護士的要求則更為嚴格，進入醫院后進行在崗培養，三五年后才允許獨立操作。對于養老護理而言，醫院的護士專業性更強、素質更高，對疾病治療、藥品服用更了解，更懂得配合醫生進行照護。很多一線城市醫院通常人滿為患，看病打針在路上和醫院排隊等候都要花費不少時間。如果能讓護士們利用閑暇時間上門做專業護理，可以大大減輕那些行動不便，需要定期輸液、打針、導尿的失能或半失能老人及其家庭的負擔，省去老人去醫院路上的不便、在醫院等候的煩惱，還能提高家庭護理水平，改善老人生活質量。由此可見，“網約護士”為人們的醫療護理提供了另一種滿足需求的路徑，成為滿足人們多樣化多層次護理需求的有益補充。

多點執業

促進人才合理流動

目前，醫師多點執業政策放開的步子較大，但護士多點執業的突破還很有限。除北京、天津、廣東作為護士區域化注冊試點地區，可進行護士區域化注冊試點工作外，其余絕大多數省份的護士尚無多點執業資質。

早在2015年，廣東省衛計委就發布了《廣東省持續改善護理服務重點工作方案》，方案中提到逐步實行區域內護士執業注冊，并鼓勵有條件地區探索護士多點執業、護士在養老院護理院巡診或兼職等嘗試。今年5月1日起，廣東全面開放護士區域注冊。通過開展護士多點執業，推動護理專家、?？谱o士從三級醫院向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流動，推動護理服務向基層醫療衛生機構及社區、家庭流動。2017年5月，北京市衛計委下發了《2017年北京市醫政醫管工作要點的通知》，其中有一項政策屬于全國領先，那就是明確為了促進人才的合理流動，實施醫師區域注冊，開展護士區域注冊試點。推進醫療機構和護士電子化注冊的實施，簡化審批辦理流程，促進信息共享。這也標志著北京護士多點執業正式打開了口子。同年7月，北京市衛計委公布《關于實施護士區域注冊的通知》指出，自2017年8月1日起，在北京市實施護士區域注冊，全面放開了護士多點職業的步伐。

在家庭醫生簽約、醫養結合的大政策下，基層對居家護理服務和養老院對護理服務的需求巨大。護士多點執業將有利于推動其向工作態度更積極、執業道路更加獨立的方向轉型，為社會提供專業化服務。護士多點執業政策的出臺也傳遞了一個信號，護士是醫療人才的重要組成部分，醫師多點執業后護士必將被同等對待，或許今后會有更多省市放開護士區域注冊，護士的價值終將被認同，有效推進醫院護理走向家庭護理。

此外，多點執業讓護理人員充分實現自身的價值，提高收入。以“網約護士”互聯網平臺“醫護到家”為例，據了解目前該平臺注冊護士約為3萬余名，這些護士利用本職工作以外的碎片時間進行兼職，可以獲得更多收入，因而積極性也較高。根據平臺顯示，接單量排名第一的護士搶單數為1138次。2017年1月出版的《中華護理雜志》上的一篇由首都醫科大學護理學院與天壇醫院護理部聯合發表的調研文章《護士多點執業認知的調查和分析》顯示，大部分護士對多點執業持歡迎態度。參與調研的1010名護士中，78.5%贊成護士多點執業。大部分護士認為，多點執業不僅可以提高經濟收入，也提升了自我價值和自身技能。

醫患雙方安全保障

有待完善

由于屬于私人定制化的上門服務，“網約護士”上門服務收費昂貴，總的來看要比醫院門診高出不少，一般相當于醫院價格的5至8倍，主要包含護理服務費和交通費。各平臺沒有統一的標準，以“醫護到家”為例，上門打針、拆線等服務費為139元一次，護士陪診服務費為198元到208元一次不等。盡管有人認為“網約護士”護理費用高昂，但接受采訪的一些患者表示，省去了自己去醫院的時間和交通費，不出門就能享受到專業的護理服務，總體是合算的。

如此昂貴的服務費用是否與它的安全保障成正比呢？其實，“網約護士”從剛出現起，質疑聲就不斷。通常情況下，輸液、打針等醫療處置行為應在執業醫療機構進行，如果在醫療機構外進行，處置不當可能會帶來極大風險。比如輸液、打針時患者出現不良反應，一些設備不方便攜帶，護理難以到位等。脫離了醫院，在沒有其他安全保障的情況下，在上門服務過程中，護士如何保證操作的安全性？患者一旦出現意外情況怎么辦？能否全程記錄服務過程？這些難題目前都沒有令人滿意的答案。

當前“網約護士”安全性主要是靠醫患雙方的信任和謹慎。據業內人士介紹，APP平臺在設置護理服務項目時十分謹慎，目前更多承擔的是居家簡單護理服務，主要包括無創、醫療風險極低的項目，在確保醫療安全的情況下才會上門服務。如果訂單護理風險較高，平臺會選擇拒接，碰到一些風險較大的護理項目時，則會建議患者到醫療機構就診。醫院科室完整，且有嚴格的驗藥、配制程序及搶救設備，這是“網約護士”目前不具備的。由于目前“網約護士”平臺尚無統一的服務規范標準，為規避醫療糾紛的風險，保障醫患雙方的權益，有些護士上門服務時會用錄音機或者手機全程錄音、錄像。另外，護士多為年輕女性，上門服務她們的人身安全也需要充分保障。很多網約平臺針對此采取了相應的措施。如“健護寶”平臺，患者注冊平臺用戶時，必須手持身份證進行驗證，人、證一致才可以通過。此外，患者提交的訂單也必須有正規醫療機構開具的處方，平臺也會對每一個訂單進行審核，若不符合要求，平臺會自動取消訂單，并致電用戶告知原因。即便如此，醫患雙方還是沒有強有力的安全保障。多位專家認為，要讓“網約護士”服務健康發展，還有很多政策、法律和技術問題需要解決。

當前，“互聯網+醫療健康”領域發展正在風口上，新手段紛紛借助互聯網技術，讓數據多跑路，群眾少跑腿，使人們看病就醫更加便捷。專家表示，與對待其他新業態一樣，對“網約護士”，不能因為它可能存在一些風險而一味管死，也不能因為符合需求就放任自流。國家已經出臺鼓勵“互聯網+醫療健康”發展的指導文件，下一步亟須出臺各細分領域相關管理細則，對“網約護士”的平臺、從業人員、服務內容三者明晰資質、明確責任，同時劃定監管紅線，使其在正確軌道上規范發展，滿足群眾醫療健康服務需求。新的業態，總是應某種市場需求而產生，或多或少會有不完善的地方，不要急著肯定或否定，要讓它們在市場中磨礪，經受市場的檢驗，或完善或淘汰，當然，必要的監管不能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