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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站劇終

2018-09-30 09:03:50夏十二
南風 2018年9期

夏十二

多喜還記得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父母感情尚好,一家三口坐火車去北京玩。

那是將近三十個小時的綠皮火車。

開始她是興奮的,被這龐然大物所征服,像每個接觸新事物的孩子,熱情、滿足、上躥下跳。

后來她開始有些倦怠,蜷在逼仄的空間里翻來覆去。之前的幸福好像越來越少,疲憊和難受卻水漲船高。第一次她發現旅途像雞肋。她還學會了一個詞,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就叫進退維谷。

列車快到終點站時,乘務員過來挨個換票。母親拍她肩膀,她就睜開眼坐起來。

車里人頭攢動,各人忙著收拾各人的物件,只她一個小人兒悵然若失,甚至還有那么一絲不舍,不舍下車。

可那是終點站了啊。每個人都這么笑著對她說。

“親愛的旅客,本次列車的終點站到了,請下車的旅客帶好隨身物品。”

多喜抬頭看了看周遭的旅客都動身了,她這次敢確認自己真的沒聽錯。

不知從哪天起,她開始懷疑自己幻聽,上課的時候偶爾走神,逛街有時會無端以為手機響了,在學校后面的市場買水果,會跟老板確認兩遍價格。

甚至昨天,談俞深時隔兩月主動打來電話,他只說了一句話,她便“一不小心”掛斷了電話。

但她沒再撥回去,而是簡單收拾了證件,手機和充電器,跟導師匆匆請了假,買了張綠皮火車的臥鋪票,一路坐到這里。

上次坐綠皮火車還是特別小的時候,后來無論是離家求學,還是往返兩地,要么是飛機,要么是高鐵。因為多年的經驗讓她發現,越是飛快,越是接近離別。

而她喜歡回味,回溯在記憶里,循環播放那些屬于她和談俞深的時間。她的每一張車票,和他去過的游樂園,甚至是電影票根,吃飯購物拿到的小票,她都會收藏在一個鐵盒里。

剛開始好友琳達還會笑她:“你那滿滿一盒票據,就是你這七年愛情最好的象征。”

后來琳達就不說這是愛情了,她管這叫一廂情愿:“我也不說你了,只緣身在此山中。”

小時候讀到《題西林壁》,都說山中之人不識廬山面目。多喜卻舉手起來同老師反駁:“山外之人又怎么會知道,人在山中不會對廬山所有變化體會更深呢?”

見微知著,一葉落便知秋,人總敏感,所謂的不知道,多數時候不過是,不愿知道。

開始是兩人通話越來越短。

“你最近怎么樣?”“我還不是忙嗎。”“哦。”“嗯。”“就這樣吧,掛了。”

——這是他接電話越來越常說的話。

后來是他慢慢不太接她的電話。

“我在開會呢,待會給你打過去,乖。”“真的是跟朋友們聚餐。”“手機沒電了。”“在忙。”

——這是他漸漸開始變短的簡訊。

最后是她點進他的朋友圈。

“朋友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這時她已經篤定,他有了私密,對所有人。

而所有人里也包括多喜。

她不是沒有一遍遍給他打過電話發過微信狂轟亂炸,也不是沒有一次次歇斯底里毫不體面質問他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沒有半夜失眠,不是沒有閨蜜勸誡,不是沒有理智與自尊。

愛是什么東西,讓人變得不像自己。

而即使是這樣她也不肯放棄。因為她只是害怕,因為她只是不舍。

就像——

“如果你讀到一本書非常喜歡,可是已經翻到最后一頁,你會怎么辦?”

最后一次半夜電話打給琳達時,她問多喜:“我會選擇move on,因為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只有翻過這一頁,才能接受新的篇章。”

“別忘了。”琳達掛電話前說,“談俞深也是全世界的人。”

所以到了最后一頁的時候,他選擇了翻篇。

也許再隔十年,多喜都還記得她十八歲那年的夏天。那是大一下學期的某個清晨,為了多一些時間,也是為了省錢,多喜坐了極早一班飛機降落在浦東機場。

天色擦白時從學校出發,輾轉了地鐵、快軌、飛機,以及候機、延誤等無數次等待時間。最后在將近十一點落地開機,她接到談俞深的電話。

“生日快樂。”他說,“多喜,你猜我在哪里?”

多喜眼淚一下就蹦出眼眶,那頭談俞深說:“我啊,我在首都機場。”

“可是我……”多喜說,“可是我跟同學去爬山了,要大概傍晚才能回學校。”

沒有那些一路顛沛的疲憊,沒有那些擦肩錯過的失望,也許年輕真的足夠瘋狂,多喜花了兩個月的生活費一天之內回到了學校,在校門口大石獅旁邊,談俞深腿上被蚊子咬了一串包。

他生得白,又經不住癢,一被咬就要伸手去撓,那腿上都是紅痕一串一條。

兩人走在學校操場上,累了就坐在觀眾席便坐。談俞深這才想起了書包里的蛋糕,巧克力的,做成了小小的愛心,可憐已經融化了一半,顯得那寓意,斑駁又粘膩。

他覺得抱歉,她卻開心接過,讓他拿出蠟燭點亮許愿。而他東翻西找才想起買的時候忘了要蠟燭。

她嘟嘴假裝不開心:“沒有蠟燭許愿不靈。”

他卻慌亂了,邊哄著她,邊手足無措摸索全身,半晌才掏出一根煙。深吸一口點燃之后,他臭美吐出個煙圈,然后把煙頭立在她面前,伸手護住那一點星火:“許愿吧,多喜。”

多喜她睜開眼時,談俞深問她:“許了什么愿?”

其實她是想回答“說出來就不靈了”,但對上他期待的眼神,她想了想說了最無關緊要那個:“我希望以后每天像今天這樣,和你坐在一起看日落。”

“就這么喜歡日落啊?”他就捏她鼻子,“你不是問我最開始喜歡你是因為什么嗎?”

因為你看著日落的時候,又可憐,又寂寞。

多喜就靠在他肩膀上,看著天邊的火燒云,一絲一絡浸入眼底,她說,我一共許了三個愿望。

“還有兩個呢。”她抱住他的手臂,“等我們都七老八十了,我再告訴你。”

談俞深就逗她:“我十七八歲你都看著我煩,七老八十還愿意同我在一起?”

“永遠要在一起。”多喜認真看他。

“永遠要在一起。”他也收起了吊兒郎當毫不正經的表情,低下頭輕輕吻她:“多喜,我愛你,一輩子。”

那是青春,被粉橘色的夕陽浸泡得失了焦,吉光片羽一點點從冗長的記憶里浮出水面,它們仍然閃耀著提醒多喜,她相信他。

相信說著“一輩子”的談俞深,在那年那月那天那分那秒,真的想過和多喜有一輩子。

即使那個他,不是現在的他。

多喜出了車站并沒有直接去找談俞深,倒是琳達知道她一路向南之后給了她電話:“其實何必呢,你明知道……”

“我們還沒分手。”多喜很冷靜。

“可昨晚他不是跟你提分手了嗎?”琳達嗤笑,“你是不是想說:分手是我的事,我沒喊停,這個乏味的故事就不算結局。”

“你跟他在一起多少年了?多喜,他是怎樣一個人你不了解嗎?”

七年。

從她十七歲那年開始。

起初是晚自習前的操場,有個男孩總是選擇在跑過她身邊時,就同她揮手致意。后來是她從單杠上摔下來,他背著她一陣狂跑到醫務室,身上都是汗意。

他問她為什么每天都來看日落?

她只反問他:“為什么烏鴉像寫字臺?”

多喜才知道他叫談俞深,和她做同學已經快一年了。

她沒有同桌,坐在教室角落一隅,不喜歡和同學作伴,向來踽踽獨行。她成績一般,長得也實屬平凡,在這個人人奮力要爭清華北大的班級里,沒有人會在意她是否古怪,也沒有人有太多時間來主動親近她。

只是后來,她的生活里多了一個談俞深。

多喜問談俞深為什么會喜歡她,他說一開始只是好奇。說完又覺得不妥,語無倫次解釋半天:“你懂那種好奇嗎?”

多喜點頭:“就像我第一次坐火車那種好奇。”

他點點頭,搖搖頭,又問:“那你為什么也會喜歡我?”

“為什么烏鴉像寫字臺?”多喜問他。

他湊到她耳邊說了八個字,多喜就伸手摸著他的頭:“這是我們的秘密哦。”

談俞深也學她,伸手揉她頭發:“謝謝你教給我這個秘密。”

像一把萬能鑰匙,可以輕易鎖上任何出口,又可以輕易打開所有的心。

他問多喜想要什么禮物,多喜說:“我想跟你一起看夕陽。”

只是多喜沒能如愿,談俞深伸手摸她頭的時候恰巧被班主任發現了,一手一個把他們拎到辦公室罰站。

他們被教訓了一頓,被安排在偌大的辦公室等著家長。多喜害怕,談俞深問她:“哭什么?”

“我會被我媽打死的。”多喜一抽一抽,“我只是害怕。”

“不如我們逃吧。”他說多喜你不要怕,我帶你私奔,就算我挨餓也不會讓你少吃一口。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甚至掏空褲兜里所有錢擺在她面前,像急切要給她全部他的心,又像要把這一生所有權交到她手里,傾其所有,毫不猶豫。

他們是三天后被找到的。躲在橋洞里的日子里,談俞深把外套給了多喜,有天夜里下雨,他受了涼,燒得胡話連篇,迷糊不醒。

最后是多喜把他背到了最近的診所,借了老板的手機撥給父親。

明明是深秋了,她的鬢角卻濕成一縷一縷,粘膩貼在額頭上,母親把她扯出診所,不斷嘶吼謾罵。

第一次,她竟然既不傷心,也不害怕。她懂這叫信念,她相信即使不是這一刻,總有一天,談俞深也能把她拉出這個令她窒息的家。

“我愛他,以后我還會嫁給他。”她如是說。

“我愛他,馬上我還會嫁給他。”這是那個女孩對多喜說的話。

她只想笑。

就像時鐘撥回七年前,她滿頭大汗,一身酸臭,眼底卻都是堅定的相信,相信他,相信自己,相信愛這種東西會玉老千年,歷久彌新。

來之前她想過這場景,卻心底暗暗不希望真的演出這樣的場景。

琳達之前勸過她的:“多喜,算了。”

談俞深疑似有了女朋友。琳達打聽來的消息是雙方父母介紹的,小他三歲,性格開朗,知書達理,更重要的是這段感情——“基本獲得了雙方家長的認可”。

她永遠記得三年前談俞深帶她見家長,酒店衛生間里她聽見他母親與大姑交談:“龍生龍,鳳生鳳,她那個家,我真的看不上。”

“咱們這里就這么大地方,四街八巷的誰不知道她媽那臭脾氣,得嘞,你看她那張喪臉,飯桌上得規矩也不太懂。可我怎么瞧著你話里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我反對什么?”他母親聲音很清晰,“年輕人心里只有愛情,再過兩年你看,情啊愛啊,沒有日子過得舒服來得實際。”

燈光明亮的咖啡廳里,對面女孩的臉光潔無瑕,多喜看著她,仿佛看著過去的自己,眼里只有愛與渴慕,以及不知以后的無所畏懼。

她想起那年她和談俞深在橋洞下緊緊相依,那是他們第一次有機會認認真真看夕陽。

他還是堅持問多喜:“你為什么喜歡夕陽?”

“因為難過。”多喜說,“如果有一個人,一天要看四十三次日落,那一定是因為她覺得難過。”

談俞深和她一人吃著一口泡面,石頭剪刀布,誰輸了就要回到對方一個問題。

那天多喜總輸,她把談俞深想知道的一切都說了個遍。

從她小時候背負著全家人的希望好好學習,到她母親動輒對她毫無顧忌地破口大罵,甚至父親不問不管袖手旁觀。

“你知道我什么時候最快樂嗎?”多喜看著談俞深,“是我父母吵架的時候。那時候他們終于忘記了我,讓我終于感覺自己,不再窒息。”

過了很久很久,多喜再提起那次夕陽,她問談俞深:“你知道嗎,并不是我只會出石頭。”

而是她心甘情愿輸,她想認輸,想對他傾訴,甚至隱隱想那拿些陳年痛苦嚇退他。

但他沒有退縮,而是把手伸向她,像橄欖枝,又像救命草,輕輕拴住她的手。他說,多喜,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嗎?

他說,我最想造一條船,把你從痛苦里拉出來。

談俞深成功了,他把她拉到了岸邊,又猛地放了手。

她看著眼前的女孩,想著從前的談俞深。恨他嗎?好像愛還多一點;嫉妒嗎?或許羨慕更明顯。

女孩見她不說話,叫了服務員結完賬就離開。

那背影,落在多喜的夕陽里,帶了點趾高氣揚,又加了些勝利姿態。

再說不管她,琳達到底還是飛過來陪她。

在酒店里琳達看著哭得缺了氧的多喜,只能嘆氣:“你到底想怎么樣?是搶回談俞深,還是報復出一口氣。”

她這樣一問,多喜才茫然:“搶回談俞深該怎么樣?出一口氣又該怎么樣?”

琳達挑眉:“前者比較難,我這里有十七八種劇本教你怎么演挽回;后者很簡單,我還是認識不少網絡上的情感博主。”

按琳達的說法多喜要走的是苦情路線,其中的情節囊括里了下雨的時候追著他的車跑,在他的樓下站一整夜,假裝割腕給他留一封遺書,或者,“找一個勝過他千百倍的男人,讓他追悔莫及,調頭追你。”

琳達問:“如果有個千好百好的男人跟你求婚,你會拒絕嗎?”

多喜沒說話,琳達就笑了:“多喜,你問問自己為什么猶豫,因為你知道,你愛談俞深,不過是愛他從前千好百好,不是嗎?”

這次多喜搖頭很肯定:“不是的。”

她不是沒有遇到過其他千好百好的人。但他們都不是談俞深。

不是那個私奔被帶回去卻站在她前面頂住所有責任的人。

不是那個拿到通知書時發現兩人不能在同一個城市而紅了眼睛的人。

不是那個開學第一天翹掉軍訓千里迢迢趕到她宿舍樓下等她,只為告訴她他會一直愛她的人。

不是那個在機場隔著人山人海一眼認出她,然后飛快朝她奔過來,緊緊地擁抱住她的那個人。

不是他,統統不是他。

只是,好像也不是,現在這個他。

在談俞深把她號碼拉黑之后,多喜開始寫她的愛情故事。

“越凄慘越好。”琳達親自指導,“網友都愛看狗血劇情,什么豪門恩怨,婆媳爭執,打胎流產,正主越痛苦,網友罵得越有激情。”

可是都沒有。

多喜的愛情里,這些世俗的分手戲碼,好像一個都沒有。

她開始猜測分手的原因。是談俞深忘了過去,是那女孩太過妖媚,還是她自己,早就不復青春。

琳達走之前幫她把這些統統都寫了上去,長微博已排版,復制粘貼發給十幾個聯系好的大V。微博轉,論壇搬,讓多喜沒有想到的是,她和談俞深沒受半點騷擾,那女孩的微博底下卻都是狗血淋頭的評論。

多喜在微博上搜索,不斷有人給那女孩留言或是發私信,言辭激烈,傷人難堪。

很快談俞深主動給她打了電話:“我希望你出面澄清,我們是和平分手,不涉及第三者感情。”

“和平分手?”多喜只覺得可笑,仿佛這些時日她就如同拉著磨的驢子,誰都蒙住她的眼,誰都笑她只是徒勞向前。

“我跟你提過分手的事,不止一次,是你始終不肯面對現實,不斷電話短信騷擾我。”

“告白是你告白,分手是你分手,所以談俞深,這段感情里我算什么?我算是看客嗎?還是你折子戲里的龍套?”

“你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像什么嗎?像你媽!你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像什么嗎?想當初的你!你讓我窒息!”

多喜什么都聽不見,只有那句“你讓我窒息”在她腦袋里循環放映。

好像也是這個人說過,他說,多喜,你知道我最想做什么嗎?

我最想造一條船,把你從痛苦里拉出來。

可是現在,他說她讓她窒息。

他說,你,讓我,窒息。

當初見完談俞深的家長多喜不是沒有脾氣。

但憤怒歸憤怒,他母親說的話何嘗不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跨不過別對她母親的評價,因為她知道那都是事實。

送她回家的路上談俞深察覺到她的傷心,站在路燈下他什么都不說只是抱緊她。

頭頂有成群的飛蛾撲騰而過,以為那昏黃的燈是火,一頭一頭撞上那透明燈罩,無所畏懼,毫不死心。

多喜問他:“你愿意見我的父母嗎?”

談俞深當然愿意,他還帶了禮物,跟著她亦步亦趨朝她家里走。

那年她剛面臨畢業,因為成績不錯拿到了本校保研的資格,而談俞深則簽了不錯的工作,繼續呆在了上海。

多喜的母親靠著沙發上問談俞深:“想過以后怎么辦嗎?”

談俞深自有準備,從工作發展談到了未來多喜畢業的事情。母親卻不甚滿意,只問他:“幾時買房,幾時購車,我們多喜是研究生,你不會一直就只甘心于本科學歷吧。”

氣氛不是不尷尬的。

多喜忽然就痛恨自己的學歷,她拉著談俞深站起來:“如果你覺得本科和研究生不相配,那我可以告訴你,本科和本科絕對相配。”

她拉著談俞深跑出家里,兩人在附近的公園里一直坐到夕陽落山。多喜把頭靠在他身上,靜靜問他:“如果我去上海,你會收留我嗎?”

只愣了一瞬,談俞深便站起來,雙手把她舉高,又抱著她轉圈圈。最后他抱得她極緊,多喜就笑:“這么想我在你身邊?”

他輕輕吻她的眉角:“沒有人不期待坐在愛的人身邊。”

沒有人不期待坐在愛的人身邊。因為寂寞。

因為寂寞。沒有人不想待在愛他的人身邊。

在潦草的夕陽里,二十一歲的談俞深抱著她說:“多喜,以后不會有人再讓你窒息,我會給你足夠的氧氣,會給你一個家。”

只是多喜先違背承諾。

她回家的時候母親被送進了急癥,父親大罵著她的不孝,導師打來電話恨鐵不成鋼,連最好的朋友琳達都在指責她:“愛情是你生活的全部嗎,多喜?”

當然不是。

多喜平白想起了衛生間里聽見談俞深母親的話。

成年前的人生里,只有戀愛和她;再成長之后,除了他好像有了更多,比如與生俱來擺脫不掉的人生;比如不可推卸必須承擔的責任。

不再只有愛,所以她最后,并沒有去上海。

好像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談俞深的人生里,除了她,也多出了許多東西。

“見個面吧。”談俞深最后還是同過去那樣叫她,“見個面吧多喜。”

她問他在哪里,他說你訂吧。

多喜說:“那就選擇一個可以看見夕陽的地方。”

談俞深和她約定的是六點外灘,多喜早早就到了那里。

是著名的景點,多喜卻覺得遺憾,這幾年來她來過上海無數次,不外乎是先到車站,然后到他的住處,同他相處兩日,她又再到機場。

如此往復,單調循環。

是她情愿,因為他值得。值得她手里捧著的那一盒票根。

2014年9月這張機票上寫著:“陪著談俞深打網球,才發現球場邊好多女孩看他,我生氣,他就拿了個球單膝跪地,假裝求婚哄我。他說,她們再看也沒有用,我是你的,私人專有。”

2015年6月的這張高鐵車票上寫著:“我和談俞深坐在圖書館,他借了室友的卡帶我進去,他看書的時候我看他,那一刻我覺得好幸福,太陽也幸福,香樟也幸福。”

2016年1月的購物小票上寫著:“談俞深租了個小房子,我跟他去逛了一天宜家。沙發很好看,臺燈很好看,如果有一天,它們能擺在我和他的房子里,或許是全世界最好看。”

2017年3月的機票上寫著:“這次畢業一定要來他身邊。他為了母親的無理要求已經透支了身體,多喜多喜,你要加倍關心他,日日提醒他規律飲食,健康作息。”

2018年4月的高鐵票上寫著:“談俞深問我有什么打算,我故意沒有告訴他我已經面試成功的事,等到七月吧,我生日那天再告訴他。上海我來啦!”

一百七十三張票根里,是七年里所有她那關于愛的故事。從擁有到享受,從未來到現在,從秘密到不能說的秘密。

從漸漸細碎到趨于完整的,她重寫一遍的愛情。

字里行間,每個細節都告訴她,在這個故事里,他曾竭盡所能愛過她,她也用盡全力愛過他。

談俞深遲到了。

這么多年的第一次,從前她在車站,她在機場,她到了學校門外,她到了他公司樓下,總是他在等。

他永遠背著雙肩包,生機勃勃,欣欣向上。

而不是像這樣疲倦,一手拎著包,一手松了領帶,客氣同她招呼:“多喜。”

多喜微微對他點頭:“嗯,談俞深,你好。”

他們不像前一天還吵得聲嘶力竭的情侶,倒像是多年不見的同學,眼底埋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故事,心知肚明。

談俞深伸手撓脖子的時候,多喜下意識從包里摸出了驅蚊液和青草膏遞給他,他自然而然接過來,卻忽然頓了手。

“這么多年謝謝你。”談俞深舉了舉手里的青草膏,“從前……從前你總給我備著這些,我已經很久沒被蚊子咬了。”

上一次被咬是什么時候?或許是為了避免尷尬,他躲開她的眼神裝作思考。

“是我生日那天。”多喜笑,“對了,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他詫異看她,眼里的震驚不是排演出來的。

原來他是真的忘了,多喜忽然松了一口氣:“我十八歲生日那天,你從上海到北京。”

“哦,好像是的,我在你學校門口等了你四個多小時。”那時他真傻,她讓在附近找個地方坐下,他卻堅持在大門口等著,“我太想你了,哪怕早一分一秒,都想看見你。”他是這樣說的。

“對了。”他沉默后到底問了出口,“那天你說你許了三個愿,另外兩個……是什么?”

一個是,我希望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一個是,我希望談俞深再也不要被咬一身疙瘩。

“忘了。”多喜說,“現在,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分手嗎?”

“為什么喜歡日落?”

“因為烏鴉像寫字臺。”

“為什么烏鴉像寫字臺?”

“因為沒有理由。”

就像——

“為什么你也會喜歡我?”

“因為烏鴉像寫字臺。”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理由。

就像——

“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分手嗎?”

“因為烏鴉像寫字臺。”

惡劣而冰冷,真摯而殘忍。但是沒關系啊,因為已經到了結局。

故事劇終,是沒有理由的。

談俞深還是像從前那樣送她去車站:“怎么不坐飛機,你以前不總是抱怨火車太……”

她以前總是抱怨火車太慢,太浪費她的時間,因為她舍不得,舍不得哪怕有一分一秒,沒有被她交到他手上。

“其實。”多喜說,“綠皮火車挺好的。你們聽說過一句話嗎——綠皮火車上都是故事。”

她伸手同他告別,不再回頭,過了安檢。

故事回到琳達的問題上——

“如果你讀到一本書非常喜歡,可是已經翻到最后一頁,你會怎么辦?”

冗長的車程里,多喜做了一個夢。

夢里忘了是哪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她又一次飛來看他,兩人在落地窗前沒等到夕陽,只等到上海罕見的雪。

蜷縮在暖爐邊過著厚重的毛毯,多喜拿家用投影儀放著《愛麗絲夢游仙境》。

電影里瘋帽子一直問愛麗絲:“你知道為什么烏鴉像寫字臺嗎?”

在這個離別故事前,還有一個故事。愛麗絲曾去過仙境,她對瘋帽子說過我喜歡你。那時瘋帽子真傻,他問:你為什么喜歡我?

愛麗絲說,因為烏鴉像寫字臺。瘋帽子問,為什么烏鴉像寫字臺。

愛麗絲回答說,因為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是沒有理由的。

再到電影開頭,愛麗絲到仙境,她卻忘掉過去一切,直到電影結尾她離開。

瘋帽子說,你一定會忘記我的。

她笑,不會。

為什么?

因為,烏鴉就像寫字臺。

那時談俞深和多喜都沒有說話,沒有起身,甚至沒有動,直到兩人半邊肩膀都僵掉,手麻得心有余悸。

人們不肯接受故事到結局,因還相信有未完待續。

多喜說:“這么就結束了啊,我還沒看夠。”

“可是劇終了啊。”談俞深揉她的頭,“只要是故事,就會有劇終的。”

有乘務員來換票,伸手推醒了多喜。

她在翻找卡片的時候,才發現談俞深給她發了短信。

“多喜,我們以后還會是朋友嗎?”

她沒動,直到乘務員把車票還給她,她才木然回了兩個字。

“不會。”

比任何一次都快,談俞深回她:“為什么?”

她在對話框里敲上:“因為烏鴉像寫字臺。”在發送前,她手指又頓了頓,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刪掉。

“因為只有我真正翻過了舊的這一頁,我才能翻開新的篇章。”

世間最公平的是愛情故事,再輝煌,再潦草,再不凡,再百回千轉,總有劇終時刻。

我們能做的,只有在時光列車開到終點時,把記憶收拾妥當,體面到站。

多喜按下發送鍵時,列車也恰巧開始廣播。

“親愛的旅客,本次列車的終點站到了,請下車的旅客帶好隨身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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