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第三方支付平臺采取免費策略的行為

林筱媛

【摘 要】隨著社會的不斷發展，第三方支付平臺從最初的互聯網支付，發展成為應用場景更為豐富的綜合電子支付工具，漸漸滲透入人們的生活。為了吸引大量用戶使用其平臺，第三方支付平臺常采取非中性的特殊定價機制，對其中一邊市場采取低于成本價甚至免費的定價策略。通過闡述相關名詞的概念，從我國反壟斷法的規定，結合雙邊市場的角度，對第三方支付平臺企業采取免費策略的行為是否構成掠奪性定價行為進行分析。

【關鍵詞】第三方支付；反壟斷法；雙邊市場；掠奪性定價行為

一、第三方支付

第三方支付，是指獨立于銀行且擁有一定信用保障和實力的機構，借助現代互聯網技術，與各大銀行簽約，建立與銀行支付結算系統的接口進行對接，促成交易雙方完成交易的互聯網支付模式。換一種簡單的說法，它就是在買家和賣家之間建立一個中立的支付平臺，替買賣雙方代收代付資金，促進交易的完成。

第三方支付平臺擁有第三方擔保支付的功能， 屬于第三方的服務中介機構。它并不直接參與交易雙方的商務活動，而是主要是對開展電子商務業務的企業提供交易平臺，第三方支付平臺的業務主要是提供電子商務基礎支撐和應用支撐服務。

二、掠奪性定價

掠奪性定價，是指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經營者，以排擠競爭對手為目的，沒有正當的理由，以低于成本的價格銷售商品的行為。在我國，“掠奪性定價”在我國還被稱之為“低價傾銷”，關于掠奪性定價行為的相關規定，我國在相關法律條文中也有所體現。根據我國《反壟斷法》的相關規定，禁止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經營者沒有正當理由，以低于成本的價格銷售商品。我國這一規定體現出，判定第三方支付平臺是否構成壟斷，其構成要件有：一是其在相關市場具有市場支配地位；二是其實施了以低于成本價銷售商品的行為；三是在進行這些行為時沒有正當的理由。

三、行為分析

根據我國的反壟斷法，我們必須清楚地認識到確定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市場支配地位時所要考慮的基礎規定，運營商在相關市場中的市場份額是認定其市場力量的最直接條件；運營商控制銷售市場的能力、原材料采購市場的能力以及運營商的財力和技術條件也是確定其地位的基本要求。確定第三方支付平臺實施免費策略是否構成“掠奪性定價行為”的前提是確定其在相關市場是否占據市場支配地位，判斷其違法性的重要依據是該第三方支付平臺是否實施低于成本銷售的行為的認定。最后，還應該考慮第三方支付平臺采取免費策略的行為有無正當的理由。

首先，認定第三方支付平臺實施低于成本銷售行為的違法性前，要先認定其有無市場支配地位。在分享經濟的環境中，認定第三方支付平臺是否具有支配地位的過程比傳統方式更為復雜。傳統上意義上的“市場份額”是衡量市場主體在單邊市場中是否處于市場支配地位的重要要素。對于雙邊市場，如果只是用市場份額確定企業是否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方法來評估第三方支付平臺，將可能過于放大其市場勢力及其反競爭效應。我們假設在其他因素保持一致的情況下，制約第三方支付平臺發展的因素更多，與單邊市場相比較，在雙邊市場中，認定第三方支付平臺市場支配地位的要素所受到的約束力更大。

在雙邊市場的經濟背景下，假設第三方支付平臺具備了市場支配地位，也很難滿足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條件，因為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市場力量受到了雙邊市場的經濟特點的限制。盡管一些第三方支付平臺擁有壟斷的市場地位，但其實施壟斷行為的能力還是會受到雙邊市場的需求依賴性和互補性特征的限制。雙邊市場具有網絡外部性，這使得具有市場支配地位的第三方支付平臺想在占據壟斷地位后再提高價格以獲取壟斷利潤的企圖受到約束。在雙邊市場中，如果第三方支付平臺不考慮用戶的需求，而是在處于壟斷地位時著眼于從單邊用戶中獲取超額利潤的策略，那么很有可能走向自我毀滅的道路。雙邊市場的這一特征，對第三方支付平臺的經營者的定價行為進行了規制，決定了第三方支付平臺在采取先低后高的定價策略時更需要有充足的經濟上的理由。

其次，對第三方支付平臺的成本價的認定比對傳統市場中的成本價認定更加復雜。平臺型企業大多是傾斜式的價格結構，即對一邊市場的用戶采取低于成本價，甚至是免費的策略，而對另一邊用戶則采取高于成本定價，甚至能獲取高額利潤的策略。在雙邊市場中，第三方支付平臺的利潤來源不是單一的，而是相互關聯的市場兩邊，這就使得第三方支付平臺在選擇最大化利潤的定價時，不僅要考慮兩邊市場的成本以及需求彈性，還要考慮平臺運行的成本和兩邊市場需求之間的關系。除此以外，平臺企業的價格結構還受交叉網絡外部性的大小、收費方式和單歸屬與多歸屬特征等因素的影響。即使是在簡單的情形下，雙邊市場的產品的價格也是由平臺的運行成本和雙邊市場的需求彈性來決定的。因此，在雙邊市場中，價格和成本之間的關系比傳統單邊市場的收益計算更加復雜。

根據上述分析，我們知道掠奪性定價行為的最終目標，是當將競爭對手被逐出市場后，大企業將會提高價格以獲取較大的利潤。使用第三方支付平臺的雙邊用戶間存在著交叉網絡效應，當平臺中能夠吸引更多的一邊用戶加入平臺，則另一邊的用戶就將越有參與到平臺中來的欲望，平臺雙邊用戶間的交叉網絡效應就形成良性循環。第三方支付平臺為了維持這種良性的發展趨勢，必須使得一邊用戶更多地參與到平臺中，為實現這一目的的實施的手段可以是以較低的價格甚至是零價格來吸引更多的該邊用戶。

當平臺企業具備了一定規模的雙邊用戶基礎，也并不意味著此時第三方平臺就可以將原先的免費策略直接轉換成向收取較高的價格的策略。當平臺企業擁有了一定的用戶基礎，就形成一定的網絡規模，平臺企業如果從提高某邊用戶的價格以從該邊用戶中獲取超額利潤，不太現實并且有風險。這是因為，當平臺企業試圖向某邊用戶收取較高的價格時，該邊用戶參與平臺的動機很有可能因此而降低，從而削弱了該第三方支付平臺對該邊用戶的吸引力，第三方支付平臺的電子支付模式具有交叉網絡效應，這又會使得參與平臺的另一邊用戶數量減少。這在整體上大大地減少了第三方支付平臺的交易量，因此第三方支付平臺若想要通過提高某邊用戶的價格的方法來獲取超額利潤，只會適得其反，反而導致更少的交易量。所以從掠奪性定價獲取超額利潤這一特征來看，第三方支付平臺很難從對某邊用戶的“先低后高”的價格策略中獲取超額利潤，在現有的經濟環境中，這有很大的風險，很有可能導致導致平臺企業交易量的減少和利潤的降低。

最后，即使第三方支付平臺具有了市場支配地位，對于第三方支付平臺的經營者而言，以低于成本價的價格面向用戶的行為，其正當理由往往更為充足。從產業經濟學的角度來看，第三方支付平臺對需求價格彈性大的一邊市場采取免費的策略，符合第三方支付平臺經營者的經濟利益，同時也有利于促進第三方支付平臺的發展。在平臺經濟中，平臺經營者的基本行為特征之一便是非對稱定價，這與其市場勢力沒有關系。實際上，不論是壟斷性平臺還是競爭性平臺在面向用戶群體的時候，都可能采納不對稱的定價策略，那么在我國反壟斷法的適用中，就不能像分析傳統的單邊市場定價行為那樣，把雙邊市場中對一邊市場實施免費策略的定價行為視為“掠奪性定價”。在這一意義上，有學者提出“用傳統的《壟斷法》標準來判斷平臺型產業中的某些企業行為存在很大的局限性，甚至有悖于《壟斷法》所力求達到的自由競爭市場的初衷，這將導致錯誤的結論和規制政策。這些錯誤的結論和規制政策不但不能認清平臺型產業中的壟斷和競爭問題，反而導致平臺型產業不能健康地發展，進一步損害了消費者和社會總福利。” [1]

綜上，第三方支付平臺采取免費策略的行為作為吸引用戶的手段之一，有其正當理由，其市場份額的計算不能局限于傳統市場的計算方式，從社會效益來看，第三方支付平臺在整體上為大眾提供了便利的，增加了消費者的福利。

注釋：

[1]程貴孫，李銀秀.平臺型產業反壟斷規制的幾個關鍵問題研究[J].當代財經，2009（07）：7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