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霧寧石根
故鄉的老江河,縱橫交錯,曲曲彎彎,好像一個不會紡線的姑娘紡出來的一團亂麻。這網似的支流,分不清哪是經,辨不明哪是緯,經緯不分。
這網式的支流,把居住在各個土塊上的人們隔開,讓他們分得遠遠的,彼此間不能隨意往來、相聚。倘若要渡過河去,要么架座吊橋,從上下三根支桿上走過去,要么邁開雙腳繞很遠的地方兜到早已架起來的元梭羅橋上走到對岸去,要不,只好站在河邊,雙方利用爹媽給的那副嗓子,放開喉嚨喊一聲,說幾句想說的話,算是第一次見到面了,說過話,交流過思想了……
水,是生命之源,河,就是它們的家,生它、養它,直到長大都在它們的“家中”。茭白、菱角,也是人們愛吃的東西……不僅如此,還給人們以無窮的情趣。門前,小橋流水,日出河面波光閃,春來河水綠如藍。清晨,女人們蹲在河灘頭的石板上忙碌著,有的淘米,有的洗菜,如若遇到小伙子在她們面前經過時,總有一個會開玩笑的姑娘給他逗一下樂,不是說一聲俏皮話,就是掬一捧水,澆到對方的臉上或身上逗得女人們樂開了懷。傍晚,女人們收工回家,又在這個共用的河灘頭忙碌起來。她們蹲在青石板上,有的刷鞋,有的洗衣,有的低聲私語,議論著今天村里發生的新鮮事,有的談論著李家的安居房,有的談論著楊家生態農莊的成果,都沉浸在這收獲的喜悅之中。看見小伙子過來了,免不了要和他逗逗,頃刻間,一天的疲勞一下子全部沒有了。村旁的小河邊,一到春天,柳樹苞芽,長出點點綠色,輕風吹拂,婀娜多姿;兩岸百花爭艷,姹紫嫣紅,多美!依紫鳥、斯欽卜尼鳥輕輕飛過,翅膀碰到水面上,水面泛起一圈圈微波;河邊端坐著幾位老翁,手執煙桿,正在議論日子,憶苦思甜,悠悠哉哉!一群蝴蝶在花叢之中,翩翩起舞,一位穿花衣服小姑娘,忍不住地掏出花手帕,去追逐,去撲打,喊一聲:“爺爺,我捉到了一只,奶奶叫你回家。”這就是我故鄉老江河!到處呈現出和諧、發展、圓夢,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我二十多年沒回故鄉了,但故鄉老江河始終藏在我的心底,記在我的腦海里。每當我靜夜沉思的時候,我總是想起故鄉老江河,眼前呈現兒時的情景,和小伙伴們游泳、打水漂和打水仗的情景……
故鄉的老江河,條條汊汊,歪歪斜斜。每當我站在脈脈山頂上看到金沙江巨浪滾滾東流,在三江口聽到浪濤聲聲時,就想起了故鄉的老江河。故鄉的老江河猶如土地爺身上的根根血管,遍布全身,這些血管里的血液,全部流到一根大動脈里去了,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似一群溫文爾雅的孩子走進了元梭羅河,而后,隨滾滾金沙江水一起,投入長江的懷抱。
最后,長江又不息地奔流,經過遙遠的路程,送進汪洋大海……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