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美詩

窗戶

1

咕嚕咕嚕咕嚕

是一只鴿子在窗臺

它探頭進來看我

目光清澈

仿佛我是另一只鴿子

我屏住呼吸

我一動不動

脅下生出雪白的翅膀

咕嚕咕嚕

我在房間里邁著鴿子步

鴿子從窗臺起飛

我飛出房間

翅膀劃動光明的大氣

拍打著四月

靜穆的天空

2

好幾次，走著走著

就到絕路了

狂風，暴雨，比黑夜

陡峭的懸崖

一閃而過的死亡的面孔

無不向我展露出

猙獰、蒼白與絕望……

再走一步

就會掉進那不見底的

黑暗的深淵

可一切，總是在這樣的時刻

像一個夢，突然醒了

然后，被鳥鳴和光線，輕輕撫平

殘留于身體中的淡漠

仿佛是對清醒的一種哀悼

3

早春。雨后陽光

帶來風，鳥鳴和云朵

世界年輕。孤獨是個男孩

他在球場上踢球

從左邊踢到右邊

那是一個標準球場

還有十個朋友沒有來

或許永遠不會來

球在草地上滾動

男孩一直追著

我在球場不遠的地方

看著他

三十年后

他還在那里

只不過這一次

他把球

從右邊踢到了左邊

4

水龍頭的水滴

開始有節奏地滴落下來

吧嗒。吧嗒。吧嗒

房間里，水面上蕩漾著波紋

坐著不動

就能看見幾尾魚

在游來游去

在波紋里，我看到

多年前的一個夏天

一個孩子，赤腳站在田埂上

父親站在下面的巖石上

哥哥站在溪中

他們把水一桶一桶

用手遞上來

倒進稻田里

溪水快舀干的時候

很多魚，驚慌地

游來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