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歌里找回記憶碎片

王夢影

北京市民李青竹71歲的“老伴兒”老張最近大病初愈，為了慶賀，他們專門組了局。兩人總是一起出現在KTV里搭配對唱，男聲渾厚，女聲甜美。

他們不是原配。2008年，李青竹在一次唱歌聚會上遇見了“老伴兒”。他長她三歲，是復旦大學的畢業生，在干校改造過，奮斗過，熟悉她嘗過的時代的苦與甜。歌成了媒人，KTV是兩人最常相聚的地方。

兩人“黃昏作伴”走過了10年，仍分隔居住在各自的房子里。“都是有兒女的人了，彼此尊重。”約在一起唱歌，老先生搭地鐵，趕在晚高峰前離開，老太太則唱到活動結束。

在人生的下半場，上半場的時間都成了記憶的碎片。在嘈雜的KTV里，她可以從老歌里找回一些記憶。

老人們愛唱的主要是紅歌和老歌，歌手周冰倩、關牧村和蔣大為們頻繁出現在歌單里；MTV里是張凱麗或江珊，這是她們年輕時的偶像。

軍歌是點唱的一大熱門。李青竹的歌友張團榮記得自己少女時代的偶像是軍人，女孩子流行買白布染綠，做出一個軍隊式的綠書包，再去照時髦的軍裝相，現在每次進KTV必定點一遍《綠色軍衣》。

張團榮覺得，“無論有多少煩惱，一唱完歌就開心了”。在晚年找到麥克風以前，她記得自己上一次用擴音器唱歌還是在小學的擁軍大會上。“我那時就是積極分子。”

李青竹則愛和老張合唱一首兒歌《我們的田野》。這首歌作于1953年，但KTV里播放的畫面截取自韓國的偶像電影。歌詞沒變：“風吹著森林，雷一樣的轟響……去建造樓房，去建造礦山和工廠。”

“你聽過這首歌，”她對記者說，“我在這首歌里生活過。”

（摘自《中國青年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