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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八十年代”文學課堂

2018-09-18 10:03:34程光煒張亮
當代文壇 2018年4期
關鍵詞:歷史研究

程光煒 張亮

一 工作坊的緣起和現狀

張亮:程老師好!據我了解,能否請您簡單回顧一下2005年起開設“重返八十年代”文學課堂博士生工作坊的最初想法?

程光煒:我在臺灣開會,看到那里不少大學的研究所,采取歐美大學學術工作坊的形式培養(yǎng)研究生,對我頗有啟發(fā),這樣萌發(fā)了在人大開博士生工作坊的想法。起初兩年,抱有試試看的心理,沒有明確的路線圖。隨著李建立、楊慶祥、黃平、張偉棟、李云、李建周等有才華和活躍的博士生的出現,我心里的學術規(guī)劃逐漸清晰起來,就是把1980年代文學“問題化”,以作家作品帶問題的研究方式,呈現那個年代文學思潮、流派、論爭和形式探索的地理結構。其間,我和北大中文系的李楊老師合作在《當代作家評論》開辟“重返八十年代”的專欄,分批發(fā)表人大、北大學生的研究論文,受到學界關注。后來,我們的工作坊論文編成“八十年代研究書系”和《文學史課堂》(與楊慶祥老師合編)等叢書,在北大出版社、文化藝術出版社出版。這些成果,使“重返八十年代”這一當代文學研究的新領域初露端倪。

張亮:工作坊成立以來,剛開始做20世紀八十年代文學,后來轉向七十年代文學,接著做了一段九十年代文學,現在又回到八十年代文學史料文獻。能否請您談一下這樣調整的原因?

程光煒:法國年鑒派有一個“時段史學”的說法。他們所說的時段史學,是在反對宏觀史學的基礎上提出的一個微觀史學的設想。但是微觀史學內部也潛藏著宏觀史學的視野和框架,兩者其實并不矛盾。“重返八十年代”就是一個微觀史學的設計方案。它設想把八十年代切分為一個獨立的歷史段落,在這個框架里讓當時紛紜復雜的文學現象沉淀下來,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加以研究。按照我后來的說法,就是中國當代文學史研究的“歷史化”。

這也是做文學史研究的一個規(guī)律。從事一段研究以后,人們會發(fā)現文學史里面有一個前因后果的秩序,例如,1980年代是怎么發(fā)生的?那它前面起源性的東西就不能被屏蔽掉。比如,1980年代很多小說的主人公特別喜歡“對話”,喜歡在作品中發(fā)表議論,《北方的河》《北極光》《波動》《在同一地平線上》《我們這個年紀的夢》《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綠化樹》《愛,是不能忘記的》《布禮》都是這樣。在研究中,我們發(fā)現這種習慣,可能來自20世紀60、70年代強調樹立正確人生觀、世界觀的革命傳統(tǒng)教育的風氣。也就是說,1970年代的思想資源,到1980年代,還在文學形成的過程中起作用,有時候可能還是支配性的。所以,我們決定暫時放下八十年代,做一段七十年代文學試試(這些成果,被編成《七十年代小說研究》一書由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做1990年代文學也是這個原因,1980年代文學有時感到做不下去了,很多問題糾結在一起,無法展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在查資料時發(fā)現,有一些問題在1980年代只是一個苗頭,它在1990年代市場經濟環(huán)境中才構成一個問題,有充分展開的可能性,比如出版社與書商這種出版的雙軌制,作家個體戶、簽約作家等等。王朔在1980年代就號稱是“作家個體戶”,當時響應者寥寥,到1993年人文精神討論時這個問題才浮現出來。因為書商出版物的沖擊,1980年代中期,一些純文學刊物受到沖擊,訂刊物的讀者急劇下降。到1990年代初,政府為了減輕財政負擔,鼓勵文學雜志自負盈虧,一度使很多雜志瀕臨倒閉。八十年代就這樣以九十年代的面目存在著,只是當時人們并沒有看清楚。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決定通過做1990年代文學研究,重新摸摸1980年代文學中被我們遺漏的某些現象。進一步說,如果倒過來做做1990年代文學,例如文學與革命、文學與市場,才知道1980年代只是歷史很小的一個段落,1990年代才是漫長的;反過來說,1990年代只有在反襯1980年代的時候,才會發(fā)生意義。1980年代如果也從1990年代反觀自身,其中的意義才能具有爆發(fā)力,可以深度地被呈現。這是一個當代文學“后三十年”的歷史視野。將三個十年相互參照,可能比單純做其中一段更有意思。

鑒于后來社會環(huán)境的變化,包括1990年代無法沉淀下來,我們只做了一段1990年代文學研究,就重新回到1980年代這個老根據地上去了。

張亮:相比于十幾年前的“重返八十年代”研究,近兩年的研究是否面對著研究心態(tài)、方法和語境的不同?您以前總結過“歷史分析加后現代”的方法,但現在似乎不那么看重理論了,甚至要求一些文章做理論減法,讓史料自身去說話。您能否談談其中的變化?

程光煒:你很敏銳,看出了我們前后兩個階段研究重心和方式的變化。2005年到2014年,工作坊確實很強調理論對問題的穿透,是用理論帶問題的研究路徑。這種方法,能提高學生的理論素養(yǎng),尤其是框架感。但是長此下去,研究本身的不足也暴露了出來,比如,史料文獻較少,寫出來的論文缺乏足夠的說服力。另外,我2010年從澳門大學做客座教授回來,漸漸也發(fā)現,這種訓練方法弄到最后,可能會疏遠所謂的“學問”。我是從現代文學轉入當代文學研究領域的,由于受導師陸耀東先生的影響,知道問題所在。這種偏頗,也許會對學生后來的學術發(fā)展有影響,我過去的一些老學生,有的在自覺地做著調整,也有一些調整得比較困難。如果說責任,這首先在我。

除上述原因,轉向“理論減法,史料加法”這一方面,還與文學史研究的階段性特點有些關系。一般而言,文學史研究,最早都是提口號、說問題、亮招牌。熱鬧過后,就得坐冷板凳,到圖書館、知網上下功夫。某種程度上,學術研究是一個笨功夫,太聰明了不行,過于取巧更不行,因為學術研究看重的是耐心、耐力,包括對比較寂寞生活的忍耐等等。陸耀東先生那代學人,都是這樣的。在武大跟他讀博的三年,我對先生多少有一點點研究,注意到如果一個關鍵材料沒找到,他寧愿放下很多年不動。這樣做雖然吃虧,但一旦做出來就不一樣,是底氣很足的。因為有材料說話,你怎么駁都駁不倒。我跟學生轉向這一方面,實際是按照文學史研究的規(guī)律在做當代文學,邵部的《蕭也牧之死探考》、謝尚發(fā)的張潔身世考察和“沈從文熱研究”等以史料見長的文章發(fā)表后,頗受學界同行的稱贊,就是這個原因。當然,由于1980年代文學還沉淀得不夠,有時候是我們功夫下得不夠,有時候則是作為當事人的作家不愿意配合,或者能夠找到的史料有限。我們這兩年其實并不容易,所謂“八十年代文學的史料文獻研究”一直是舉步維艱,進展得很緩慢。

張亮:關于文學批評和文學史研究,既有批評家的角色功能轉變的問題,又有當代文學的“歷史化”問題,不能用史料呈現出來的事實面貌去掩蓋個人的藝術判斷。像您寫王安憶、莫言的文章,批評的眼光與歷史的縱深是相輔相成的。您如何看待文學史和批評的角力?工作坊一直立意文學史研究是出于怎樣的考慮?

程光煒:文學批評與文學史研究之間確實存在著矛盾。我從來不認為文學批評不重要,只是不太贊成做當代文學的人都去弄批評,湊熱鬧,天天出席各種研討會,以結識作家為榮,不愿意沉下心來做文學史研究。然而,必須面對的現實是,中國當代文學的現狀,決定了很長一個時期里批評家都會扮演重要角色。以我個人的經驗,有過文學史研究的訓練,再偶爾寫點文學批評文章,會比較有底氣,不會亂說話。原因是,批評者首先具備了“史家眼光”,他會在文學史的縱橫參照里謹慎地做出選擇,不將作家新創(chuàng)作的作品看成是“石破天驚”的現象,不會大驚小怪,在這種謹慎持重的心態(tài)中寫出的批評文章,自然會好看一點,有一點韻味,比較厚實。例如,洪子誠、黃發(fā)有和張均等老師在做文學史研究之余,寫的一些作家作品的批評文章,就比較耐讀,不空泛。黃平老師稱之為“史家批評”,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而且我認為,做文學史,一定得有充盈、豐富、敏感的藝術感受力,否則,文學史研究就太枯燥無趣了,跟數學物理公式一樣。現在有一些當代文學文章,很像社會學文章,讀起來很是頭痛,可能作者的感覺十分良好。我對此一直不能理解。最后,我想說,充分隱含著文學史家本人個性的文學史研究成果,與一般的文學史教材和著作,可能會有所不同。

二 “八十年代史料文獻收集整理”的重點和難點

張亮:這兩年重新研究“八十年代”,您將史料文獻收集整理的重點放在哪些方面?

程光煒:涉及的方面可能很多。我覺得比較緊迫的,是當代作家身世、家世,事件的前因后果,思潮流派發(fā)生始末,歷史轉折點等等方面,可能應該盡早提上議事日程,逐步地、全面地進行收集整理和研究。對一個作家而言,你不了解他的傳記材料,想對他的創(chuàng)作進行深入研究會很困難,比如,莫言與外國文學和民間文學的關系究竟怎樣,賈平凹關于中國傳統(tǒng)文學、古典文學、琴棋書畫等等的修養(yǎng)問題,張承志與“文革”、內蒙、考古、宗教等的關系淵源,這些基本的東西至今沒人清理和研究,史料文獻的收集也尚未開始。自然,從大的方面來講,應該啟動編選關于1980年代的大型史料文獻叢書的工作。在此之前,我和一些已經畢業(yè)的學生合編了一套《新時期文學史料文獻叢書》,近二十本,細分為《傷痕文學研究》《反思文學研究》《尋根文學研究》《先鋒小說研究》《新寫實文學研究》《女性文學研究》和《九十年代文學研究》等,是以思潮、流派為中心編選的叢書。出版社原計劃2017年推出,現在估計還要推遲一段時間。另有《中國當代文學期刊目錄》(450萬字,4大本),也在出版社放了四五年,因為增訂、校對等原因,還沒出來。此外,跟我們工作坊密切相關的是課堂論文對史料文獻的整理研究,意義重要但進展緩慢,原因我在前面已經說過了。

張亮:我們常常碰到一個問題,就是發(fā)現了好的選題,卻沒有材料可做,有的涉及內部材料沒有公開,有的由于作家或其親屬的意愿,有的難辨史料真?zhèn)蝺r值。這種困難也反映出這段歷史本身的復雜性。您如何看待收集整理作家史料之難的問題?

程光煒:確實是這樣。有些雖有一點材料,但作者在怎么利用、處理和吸收上存在問題;另一些是沒有材料,或者缺少關鍵性的稀見材料,所以即使倉促寫成文章,價值也不大。這種事情是千頭萬緒的,一點一點地做吧,總得有人先走一步。當然,先行者面臨的困難,局外人是體會不到的。

張亮:有幾位師兄的文章是圍繞當代報刊和雜志(比如《人民文學》《文藝報》《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等)來做的,如何把握大量、龐雜、瑣碎的材料,使之脈絡清晰,集中到論題之下,也非一日之功。想請教您,處理這種類型的歷史材料應該注意什么問題?

程光煒:夏天對1979年到1984年《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的重讀,就是在大量龐雜、瑣碎材料的基礎上,分類整理出來的一篇文章。盡管課堂上大家對這篇文章提了不少意見,我覺得它仍然是一篇值得肯定的研究文章。夏天從上學期起,就一本一本地讀《叢刊》,文章從初稿到完稿,用了差不多一年時間,這種認真治學的態(tài)度應該鼓勵。從他的工作可以看到,即使讀雜志這種史料整理工作,沒有多年磨煉摸索,沒有實戰(zhàn)經驗,要想一下子把它寫好,沒那么容易。這叫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你不上手不知道,一旦上手,才知道它不是一個簡單的工作。我1990年代初跟陸老師攻讀博士的時候,開始也不會從材料里整理問題,不知道如何將繁瑣的材料條理化、問題化,變成一篇有意思的研究論文。經過這么多年的實踐,慢慢才學會怎么化繁為簡、去偽存真,把雜質淘汰掉,留下有價值的東西。在我看來,史料家不光是文學史家,也是一個批評家,他的眼光、素養(yǎng)、經驗,都決定著材料的取舍,這是一個綜合性的工作,不是某一方面的問題。所以,如果說有什么問題,我認為學生應該多寫、多做,時間長了,眼光就會刁鉆、獨特,與人不同。《叢刊》現任主編李敬澤先生是著名批評家,但他有個說法也很有意思,他說做材料也得有才氣。

張亮:研究者與研究對象及相關史料的關系,也會影響對史料的選取、結構、闡釋。對于您這代學人而言,個體經驗是構成歷史經驗的一部分,也深深影響到研究方法和歷史認知。但對于年輕一輩而言,我們對于歷史的認知都是在回溯中建構起來的,材料更容易作為知識的對象。那么“八十年代”與“我”到底是什么關系?如何不斷地轉化新時代的新經驗,使之成為歷史認知的一種模式和動力?

程光煒:從2005年帶著博士生“重返八十年代”開始,就一直有學生問我這個問題。我想一個研究者跟歷史的親近,找到所謂的“歷史感”,非一日之功能夠達到,得反復參與課堂討論,與老師同學交流,在實踐中摸索。我們工作坊這種形式,提交文章、大家提問、作者回應等等環(huán)節(jié),其實就是在找一種適合于作者的“歷史感”。只有讀那個年代的材料,寫出文章,再容大家評論甚至挑剔,才會慢慢感覺到歷史的存在。研究者與歷史的關系一般有兩種,一種是“親歷者”“當事人”的研究,另一種是通過讀材料、觸摸歷史并研究這些歷史現象,后天逐漸獲得,二者沒有優(yōu)劣之別,主要要看個人稟賦、才華和下的功夫。當然,在這一過程中,要大量讀理論書尤其是史學理論書,比如英國柯林武德的《歷史的觀念》、安托萬的《歷史學十二講》、克羅齊的《歷史學的理論和實踐》。我自己認真讀過黑格爾的《哲學史演講錄》一、二卷(三卷四卷還沒來得及讀),讀他的《歷史哲學》,真的受益匪淺。一個研究文學史的人,如果沒有深厚的理論素養(yǎng)、眼光,也做不好文學史,頂多是個學術工匠。當然純粹做史料,也可以造就一個好學者。另外,對歷史始終葆有好奇心,也是不斷獲得歷史感的源泉和動力。

張亮:“八十年代”畢竟還是離我們很近,好處在于容易獲得一手材料,發(fā)現新問題和新證據,但是也容易使人局限于時代的理解,因為我們本身可能還在“八十年代”的余緒中,很難說這樣的“歷史化”是不是足夠“還原”了歷史的復雜性,所以“重返”在我的理解中不是一勞永逸的,“八十年代”依然是需要“不斷重臨的起點”。與此同時,“八十年代”又是一個相對短暫的歷史時期,有時候容易陷入材料的瑣碎和過分細化,缺乏一種結構性和整體性的視野和歷史意識。可否請您談談在處理文學史問題時該如何應對“遠近之辯”和“小大之辯”的困境?

程光煒:關于這個問題,可以讀克羅齊的《歷史學的理論和實踐》、柯林武德的《歷史的觀念》這兩本書,他們對研究者與歷史的關系,今天與過去,以及兩種歷史敘述者(一種是當事人和親歷者,另一種是與當時歷史無關的敘述者) 在重演當年歷史時應取的角度和如何保持距離感等問題,都有很多精彩的討論。這些觀點,對我研究1980年代文學史有重要啟發(fā)。

三 當代文學與現代文學史料整理研究的異同

張亮:陳思和、王德威兩位老師主編的《史料與闡釋》,既收了新發(fā)現的辜鴻銘信件、老舍的未刊創(chuàng)作這些“現代”文學史料,也有胡風的佚文、賈植芳的信件等“當代”文學史料,并有“論述”“年譜”專欄,有意對現當代文學做一個打通和梳理。想請教您,當代文學史和現代文學史,在目前的史料文獻整理和研究方法上,存在哪些不同之處呢?

程光煒:陳思和、王德威兩位老師主編的《史料與闡釋》每期都給我寄,這本雜志在搜集整理現當代文學史料,尤其是“十七年”文學史料文獻方面,有很突出和扎實的成績。陳老師學生張業(yè)松教授是專做胡風年譜和研究的,所以,他提供的材料相當可靠有用。陳老師與賈植芳先生有師生之誼,與其說他在整理賈先生的資料,不如說他自己也是資料的親歷者和當事人。現代文學、“十七年”文學因為歷史距離的關系,相當部分已經沉淀下來,因此史料文獻本身的價值也在提高。而1980年代以來的文學史料文獻,一方面還沒沉淀下來,另一方面有的作家目前不太愿意把它們拿出來,例如日記、通信、創(chuàng)作札記等,即使有些自傳自述材料,大多也語焉不詳或有所隱晦,這在一定程度上都影響了對這一時期文學史料收集整理的工作。

張亮:現代文學研究的學科建制歸功于王瑤、唐弢等先生的努力,可以說現代文學研究本身就是一個當代行為和當代問題。您曾以“魯郭茅巴老曹”等現代經典作家的當代命運為維度來研究建國以來的文化轉型,也一直強調當代文學研究的“歷史化”,這是否和現代文學史研究方法有相通之處?

程光煒:我在《文藝爭鳴》上主持一個“當代文學六十年”的欄目,主持語里有一段話,可以代表我對當代文學史研究應該吸取古代文學和現代文學史研究方法的一些看法,在此抄錄一二:“眾所周知,中國現代文學在八十年代的興起,逐漸成為一個相對成熟和高水平的學科方向,根本的原因來自于它的‘古典文學化。也就是,不單把現代文學看做是一種活動的歷史,同時也把它看成是一個可以穩(wěn)定下來的歷史現象,按照研究古典文學的方式,對之進行長時期的資料收集和積累,進行大量和豐富的具體作家作品研究,然后在此基礎上,把現代文學變成一種有歷史來路、前后傳承和看得清楚(吳福輝教授語)的文學史現象。在我們看來,當代文學史的研究,在進行初步的問題、邊界和方法的探討之后,應該向著‘現代文學化的目標前行。中國當代文學雖然具有自身歷史的獨特性,但是不可能脫離與現代文學、古典文學的血脈聯(lián)系而存在。在漫長的歷史鏈條上,當代文學也許只是現代文學、古典文學發(fā)生發(fā)展過程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它是無盡止的中國文學歷史道路的一個小小的驛站。重建當代文學與現代文學、古典文學之間的歷史關聯(lián),在學理上逐步完成相對完整的敘述,使當代文學不僅是一個可批評的對象,同時也是一門歷史脈絡和看得清楚的學問,這一長期、繁瑣和細致的研究工作,需要當代文學史同仁的共同努力。”

張亮:隨著現代文學學科逐漸被經典化,一方面帶來現代文學史學建構的成熟,另一方面,研究似乎越來越退守書齋,變成一種職業(yè)化的知識生產,喪失了與當代對話的能力。當代文學研究在借鑒其方法的過程中,會不會也逐漸面臨這個問題?可否請您談談,當代文學研究如何平衡“歷史化”和“當代性”?

程光煒: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在強調當代文學研究“歷史化”的同時,如何保持它的敏銳的“當代性”?你是在說,它不僅可以成為一門獨立的學問,同時又能和當代正在發(fā)生的重大變化息息相關。之前,我曾寫過一篇討論文學史研究的“當代性”的問題,涉及進入九十年代以后的現代文學研究,批評了一些沉悶的現象,說到一個學科方向在經過一個較長的活躍期之后,會有一個如何避免審美疲勞、陷入停滯期的憂慮。目前的現代文學研究與1980年代相比,確實沉悶了不少,鮮有活躍的思想爭論、充滿活力和拓展性的學術研究,很多一線學者或進入古代文學,或轉向近代文學和思想史,有的還準備作“六七十年代”研究,主力陣容空缺后,它過去曾經擁有的相當成熟的“歷史化”,確實一定程度上又促成了本身的衰落。這個現象,值得現在做當代文學的人充分警惕。不過,從目前情況看,還不必擔憂,因為很多學者都是以把“當下”帶入當代文學史的方式進行思考和研究的,這些學者身上的“當代感”還非常鮮明和突出。然而,等大規(guī)模的、相對成熟完備和系統(tǒng)的史料學工作完成之后,會不會出現你擔憂的這種情況,現在還無法評估,可能也會不可避免地出現。

四 問題和展望

張亮:我感覺最近的課堂文章更偏重史料收集整理,早期那種立足于文本細讀而勾連出社會語境的“重返”方式似乎削弱了,研究的視野在文本外部不斷擴張,這樣一來文學文本的內部空間會不會被擠壓?不同于社會學和歷史學,以“文學”進入歷史研究的特殊性和有效性在哪里?

程光煒:你聽了一個學期的課,也參與了討論,已經能夠感覺到“材料”與“問題”之間存在的不平衡問題。確實是這樣。實際從去年初到現在整整一年時間,我們課堂上的文章偏重史料搜集整理,情不自禁地忽視了如何點出問題、用問題去牽引材料,這已經相當突出。我?guī)状卧谡n堂評論中提出這個問題,可能沒引起同學們的注意,也許作者自己被材料淹沒,還不知怎么從材料中脫身出來,總之,反映了博士生們在收集整理材料的同時,如何利用材料的研究能力和實際水平。這個問題,需要長期的訓練和摸索才能夠逐步克服,我年輕的時候寫文章也有這個問題,比如我的老師批評我材料引得多。你得讓作者在實踐中自己悟過來,自己覺醒。我有時候心里其實很著急,但也知道光急沒用。

另外,你說的社會史視野會不會壓抑文本空間的問題,也有可能存在,這得看作者怎么掌握尺度。有的時候材料不夠,作品薄弱,就得用社會史充填進去,擴充作者作品內部的不足,釋放其中的能量。假如作者材料較多,作品很強,再加大社會史難免就給人畫蛇添足的印象。所以,有一個作者如何掌握尺度的問題。我近年寫文章,喜歡在文體上變來變去,有時偏重材料,有時偏重文本分析,就是想避免你說的問題,當然也不是次次得手。

張亮:現在自媒體和電子化越來越發(fā)達,作家的言論、日記、對話等材料越來越分散、隨意和易得,個人信息和當代事件也有了更多真假難辨、隱秘難尋的空間,這勢必會給文學的外部研究帶來很多問題。您認為,若干年后的“當代”文學研究,史料文獻收集整理會出現什么變化?那時的“八十年代”文學史研究,又會經歷怎樣的新的“重返”呢?

程光煒:進入新世紀后,由于互聯(lián)網的興起,程度不同地存在著這種現象。我現在主張先切出一個歷史段落,比如以1990年代末為界,先做紙質上的作家相關材料,流落在互聯(lián)網上的則暫時放下,等弄明白研究方法、研究模式后再說。以后的史料文獻搜集整理是否會受到互聯(lián)網的制約、限制和影響?肯定會有,但這已經不是我關心的問題,因為那時我已經退休了。

張亮:去年課堂上講讀的幾篇關于楊絳、宗璞、汪曾祺的文章,我們的討論,更多落在如何組織材料和集中論述、如何確立一種重評的史觀等問題上面。就您看來,目前工作坊的研究與寫作仍存在哪些問題?

程光煒:一個是這些作家留給我們的材料不夠,還有一些材料游移在可以采信和不可以采信之間,這樣你去開展他們的研究就會步履艱難。當然,也有利用有限的材料時,敏感度和開發(fā)問題的能力比較薄弱的問題。課下我跟不少學生討論過,說“如果我來做,怎么怎么樣”,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對于我來說,不存在可以不可以做的問題,主要是應該怎么做、如何下手的問題,我覺得以后博士生可以在后一方面加強自己的能力,也即開發(fā)問題的能力。在當代文學史研究領域,你可以注意到,有些研究能力強的學者,即使在材料匱乏的情況下,也能進行有效的研究,是因為他們本人開發(fā)問題的能力較強。

張亮:可否談談當下您比較關注的作家作品和文學史問題?您對于工作坊之后的研究工作有什么樣的期待和展望?

程光煒:我只局限在作家層面來談吧。我的估計是,對一些創(chuàng)作成就突出、作品獲得文學界公認的作家,比如賈平凹、莫言、王安憶等人,下一階段,可以把重心放在他們的傳記研究上面,如年譜、家世、地方志、文學地理等等。對一些存在爭議、文學史評價還有待討論研究的作家,比如張承志、韓少功、路遙、王朔等,我認為還要加大他們的文學史討論,主要討論文學批評、社會思潮對他們的“壓抑”,其作品探索與當時社會的復雜糾纏等問題。我對張承志、路遙的評價比較高,可能與很多同行不一樣,理由可能就是基于注意到了文學批評、社會思潮對他們“壓抑”的問題。另外,還有一個文壇時尚的問題,這種文學時尚,就對路遙這種不受時尚影響、堅定走自己的路的有氣象的作家非常不利。還有,就是希望重新開展對“30后”作家,比如王蒙、張賢亮、張潔、高曉聲、張弦、李國文、叢維熙等的研究,從做年譜、傳記開始,再深入到其他方面。這一代作家與前后幾代作家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們與時代的關系最為密切。最后,工作坊也可以分一部分精力去做當代文學“公案”的發(fā)掘、追尋和探究,比如“廢都批判”“《馬橋詞典》抄襲問題”“二王之爭”“王朔現象”“戴厚英現象”“張承志現象”等。這些問題我們以前做過,有的成果還不錯,但仍然有空間和別的可能性。同時,也可以注意一下稍微邊緣一點的作家。

關于這個文學史工作坊,最后還想提到2014年到2016年間,我與李陀老師在中國人民大學人文樓二層會議室合作的“當代小說國際工作坊”,這也是我們的工作坊的一部分。這個工作坊,主講者是七八位在校和已經畢業(yè)的博士生,其中不少學術亮點,在《放寬小說的視野》(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這本書中有所體現,大家如果有興趣,可以翻翻這本書。“當代小說國際工作坊”這個名稱是楊慶祥老師提出的,組織工作也由他負責,對主講者和其他發(fā)言者觀點的整理,則由他的一些碩士生完成,應該感謝他們辛勤的付出。

張亮:謝謝老師!

(作者單位: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

責任編輯:趙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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