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客的詩

責任編輯：張瓊斯

看到的和看不到的

正午的陽光溫暖而舒坦

顯然是，一年的日子快過到頭了

老街上突兀地散落了一群人

男女老少，病、殘、弱

除卻已經死去和無法知曉的背后

人世間潛伏的苦痛

突然在年終的街頭路口上來來往往

我看到歲月的鐮刀

從南到北，面無表情地

把每一個人的三百六十五天一一收走

老母親，你是誰的娘

你拄著雙拐

走入城南農貿市場的喧囂

每一步，仿佛都會倒下

最終巍巍顫顫地前行

你的皺紋，皺得讓人心疼

白發如霜后的荒草，凌亂枯柔

混濁的目光看不了遠方

你在尋找街角的菜葉和爛果

你在乎呵斥，躲閃卻固執

你始終緊閉雙唇，沒發出任何的聲響

來來往往穿梭往復的人流中

你獨自站立成人世間冬天那特行的風景

除了雙拐我看不到你任何的依仗

老母親哪，你是誰的娘

在冬天曬太陽的鋤頭

西邊墻上

那把鋤禾的鋤頭正在曬太陽

風吹過它再吹向田野

屋里的男人天邊打工去了

院子里的阿黃無精打采

那把鋤頭睡去了

夢到天邊的男人回到故鄉

西邊的土墻已被推倒

男人正光著膀子，掄著鋤頭

在院子里種植供養的莊稼

那只鳥兒

那只鳥兒

你想就飛落下來吧

我的左肩、手心以及身旁的草地

都可以。我沒有籠子

也不住在籠子里

這會兒，我比一片葉子單純

風吹了一千遍

吹走了人世間我能感知的所有薄情

草叢里未必有蟲子

我倆來一次衣食住行之外的遇見

你柔軟的羽毛和會飛的翅膀

是我最愿意觸摸到的擁抱

我沒有女人，我想念的女人正在老去

我只有軀體在陽光下面晾曬

你把我當作山或水吧

你在我的眼里羞怯地躲躲閃閃

我卻固執地像炊煙

在故鄉裊裊，裊裊而去

你是黑色湖水里的一朵蓮花

那一湖水已經睡去

周圍是，白天閉上眼睛的黑

所有草木都在

我像湖水一樣呼吸

呼吸你的過往

以及此刻你的停停走走

今夜。你是這黑色湖水里的一朵蓮花

我的風吹向你

我把你的白捧在手心

看到潮紅正在從荷尖上慢慢擴散

塵世中念念的修行

潔如你的盛開我的到來

小寒即將來臨的你的內心

街角隱約

你模糊地站在路的邊上

我們一起，被夜合圍

也被夜的黑隔斷

此時

你的老家也是冬天

村頭的阿黃想必正在犬吠

陌生的風在巷子里奔跑

敲不開你緊閉的門

今夜在這寂涼一隅

你能等到誰，或等不到

廉價的莊稼都會荒蕪

免費的燈光

照不清你的面容

也照不見，立冬之后

小寒即將來臨的你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