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匿的愛

佛曉

原來，真正的父愛一直藏匿在自己身邊。湯姆撲到病床上，哽咽地喊了一聲：“爸爸！”那聲音雖然柔弱顫抖，但清晰有力。

一

8歲的湯姆是個無憂無慮的可愛男孩，他和父母住在漂亮的花園別墅里，生活得富裕而幸福。湯姆很愛運動，每天放學后，他都會和伙伴們在自家的草地上踢球，玩游戲。他盡情地奔跑著，追逐著，快活極了。

可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湯姆發現隔壁新搬來了一個鄰居，那是個奇怪的老頭，他的樣子很嚴肅，而且總是喜歡盯著湯姆看。湯姆有些害怕，可媽媽露西卻摸他的頭說：“傻孩子，他叫杰瑞，是個孤單的老人，他挺好的，有空你可以去陪陪他。”每當那時，湯姆總是噘著嘴說：“我才不呢！”因為湯姆不僅覺得杰瑞很怪，而且讓人討厭，因為杰瑞每次看到湯姆，總是批評他，還愛管些閑事。

比如有一次，湯姆飛快地騎著自行車。杰瑞就會焦急地阻止說：“你干嘛騎那么快，慢點慢點兒！”湯姆聽了這話，騎得更快了，像飛一樣躲開杰瑞；還有一次，外面下著細雨，湯姆穿得很單薄，就淋著雨去附近的超市買東西。沒想到杰瑞竟拎著一把傘跑了過去，幫他擋雨。可是，湯姆就喜歡在夏天淋雨，他覺得這很好玩，而且很自由。湯姆推開杰瑞的傘說：“哎呀，你別再纏著我了，我很討厭你！”

那次后，杰瑞就只是遠遠地看著湯姆。每天，湯姆一出門就把帽子壓得很低，不想迎接杰瑞的目光；一回到家，就刷地一下關上書房的百葉窗。母親露西卻總是重新打開窗戶，說：“別這樣，杰瑞那是因為喜歡你。我們請他來家里做客吧！”那個周末，湯姆的父母真的把他接到了家里。

杰瑞總是隔三差五地到家里來做客，還給湯姆買些類似筆記本、棒球帽等小禮物。日子長了，湯姆也漸漸習慣了有這么個鄰居。

時光荏苒，轉眼湯姆已經是個15歲的少年了。他有些叛逆，脾氣也很暴躁。他雖然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明顯地表達出對杰瑞的厭惡，但還是不怎么搭理他。日子就這么如流水般地過去，誰也沒想到一場浩劫悄然而至。

一天，正在學校上課的湯姆被幾個警察帶到了醫院。此時，他才知道，父母不幸雙雙遭遇車禍去世了！突如其來的打擊讓湯姆陷入了谷底。無論他怎么哭喊，父母都沒能醒過來，也沒給他留任何只言片語。

更加悲慘的是，因為父親亨利生前欠下了巨額債務，銀行很快沒收了他們的房子。眼看，湯姆就要無家可歸了，然而家里竟沒一個親戚愿意收留他。湯姆成了孤兒！

在陷入窘境之時，鄰居杰瑞卻主動向政府申請，表示愿意收養湯姆。湯姆沒有更好的去處，只能聽從安排。

二

湯姆和怪老頭杰瑞相依為命。雖然杰瑞對湯姆很好，每天都變著花樣給他做飯，逗他開心，可湯姆還是不喜歡杰瑞。和自己的父母比起來，杰瑞很粗魯，他說話大聲，不愛沖廁所，睡覺也會打鼾。總之，湯姆很不待見杰瑞，他發誓要考上大學，遠離這座城市。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湯姆高中快畢業時，他竟查出患上了嚴重的腎病，急需換腎。杰瑞把湯姆送到了醫院，日夜看護著他，可腎源很難找。就在湯姆絕望時，杰瑞竟然消失了，他一連一星期都沒來照顧湯姆，只把他委托給看護。

湯姆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他躺在床上默默地流著眼淚，倍感凄涼。又一個星期過去了，就在湯姆絕望至極時，醫生告訴他，已經為他找到了合適的腎源，可以立刻做手術！湯姆高興極了，他隱隱覺得這是上天的父母在保護自己。

手術很順利，新的腎臟在他體內沒有產生任何排異，仿佛本身就與他血脈融合。湯姆恢復得很好，可他看上去仍舊一臉悲傷，這一切都被主治醫生喬治看在了眼里。

一天，喬治醫生對湯姆說：“也許不應該，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知道是誰為你捐獻了腎臟嗎？”湯姆搖搖頭。喬治醫生有些哽咽地說：“是你的父親。”

湯姆搖頭說：“不可能，我的父親早就去世了。”喬治沉默了一會說：“去世的是你的養父，你的親生父親其實還活著。”湯姆聽了非常驚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睜大眼睛問道：“您說什么？”

說著，喬治醫生把他帶到了重癥監護室，指著躺在病床上的人對湯姆說：“他就是你的親生父親。”湯姆看見躺在那兒的竟然是消失了半個月的杰瑞！那一瞬間，湯姆忽然掉下了眼淚。他本以為自己很討厭杰瑞，可在他消失的這段時間，他才發現自己是這么依戀這個怪老頭。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湯姆顫抖著問。接著，喬治醫生遞給了湯姆一封信。打開信紙，母親露西那熟悉的字體躍入湯姆的眼簾：“親愛的孩子，一直想告訴你，其實我們的鄰居杰瑞才是你的生父……”

三

原來16年前，湯姆剛出生不久，親生母親琳達就因病去世了，杰瑞一個人養育著他。可不幸的是，在一場爭斗中，杰瑞被誤判殺人而關進了監獄。直到湯姆8歲時，他才因警方查到真兇被釋放出來，政府為了補償杰瑞而給了他一筆錢。后來，杰瑞歷經波折才找到了湯姆和他的養父母。

他本打算把湯姆要回來，可當他發現亨利夫婦像對待親生兒子一樣把湯姆撫養得這么好，而且家境也很富裕，再看看自己，簡直一無所有，于是就沒有立刻和湯姆相認。為了離湯姆近一點，杰瑞和亨利夫婦商量后，搬到了他們的隔壁，成了要好的鄰居。杰瑞覺得，就這樣默默看著兒子長大，也不失為一件幸福的事。直到亨利一家發生了如此重大的變故……他拿出了所有的錢，甚至自己的腎救了湯姆的命！

讀著這封信，湯姆淚流滿面。喬治醫生對他說：“你知道嗎？杰瑞是冒死救你，因為他有心臟病，不適合做換腎手術，非常危險。直到現在，他還是昏迷狀態，所以我不得不告訴你這一切！孩子，杰瑞說，他如果死在手術臺上了，最遺憾的一件事，就是沒有親耳聽到你喊他一聲爸爸。”

湯姆早已泣不成聲。原來這么多年自己所討厭，嫌棄的那個人竟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原來，真正的父愛一直藏匿在自己身邊。湯姆撲到病床上，哽咽地喊了一聲：“爸爸！”那聲音雖然柔弱顫抖，但清晰有力。

就在這時，杰瑞的手指動了一下。湯姆大聲地喊著：“爸爸，我是湯姆，我是湯姆。”接著，奇跡發生了，杰瑞的嘴唇動了，眼睛也迷蒙著睜開了。他微笑著，流下了熱淚。這對父子終于在生死剎那相認了！

張雯摘自《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