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說磚瓦文字、紋飾的摹刻

李彥雄

（宜興 214221）

在所有的藝術門類當中，臨摹、模仿作為一種很重要的學習手段，是被大家普遍認可的。同樣就我們所從事的紫砂陶刻來說，摹刻古人的東西，只要是刻得好，既能表達古人的精神指歸，又能刻出自己的理解和新的表達，也同樣是應該被接受的。現結合這一對“壽石山房摹古晉磚文象腿瓶”（見圖1），來談談磚瓦文字、紋飾的摹刻。

此對器物為圓形，小口微隆，溜肩，下逐漸收斂，器底下凹成圈足，整體細長而穩重，通體細膩有光澤。主題紋飾為金石文字，銘文古拙、輪廓斑駁，似金石碑拓，“晉磚文”內容為：“晉元康七年八月日茅山里施傳所作，晉元康磚壽石山房摹古、晉元康磚壽石山房摹刻”。兩件器物刻制風格大同小異，裝飾味道頗濃，相似中又有變化。此類器形初見于明代萬歷年間，天啟、崇禎時也多有燒制，一直沿續到康熙時期，成為明、清兩代最為流行的器物之一。此對仿古象腿瓶器形挺拔，刻字書體舒展，行云流水，盡顯摹古之趣。

“壽石山房”，是晚清時期知名藏書家沈德壽的齋號，沈德壽為浙江慈溪北鄉師橋人，祖輩皆從商，尤以藥業聞名，家資頗厚，少時古人書畫及歷朝名家尺牘，遇有所獲，必詳考姓氏，辨其真偽，采拾搜羅二十余年，所蓄圖書甚富，《藏書志》五十一卷有跋“識于抱經樓之壽石山房”。

明清以來，金石考據學流行于文人士大夫之間，蔚然成風，在此背景之下，金石文字頻繁出現于各類工藝之裝飾圖案中，古雅宜人，極具特色。民國時期，紫砂壺式多沿襲清代樣式，陶刻裝飾則不同于清代，改為摹刻名畫和名人書法。碑版、青銅器銘文及磚瓦古陶文的摹刻盛行；素材來自當時的出版物，如《金石索》等拓本，《芥子園畫譜》等。所以，我們現在還能見到為數不少的摹刻古代碑版的紫砂器物，而在這一類風格的作品當中，對于磚、瓦、畫像石的文字紋飾摹刻占了很多的比重。一方面，是因為這類風格的作品裝飾味足；另一方面，也展現了陶刻作者的好古、師古的雅興與情懷。這些作品傳遞著文人的情趣，上升到了金石學的高度，既提高了裝飾的層次，又蘊含豐富的文化內涵。

漢磚瓦當文字紋飾，除了具備一種自然精雅的大美之外，它的樸素、生動，帶有濃厚的生活情趣，在中華傳統文化當中也非常凸顯。紫砂的陶刻裝飾要從根本上繼承傳統的優秀文化，也要汲取美的元素加入到紫砂的裝飾當中。要成功地吸收古人作品中有益的營養，轉化為自己獨特的藝術語言，來闡釋今天我們對美的理解和表達。要真正地將裝飾的元素融入到紫砂器皿的創作當中，使它們渾然一體，達到古韻和現代氣息并具的裝飾效果，好的裝飾才能夠顯示紫砂作品的美和高度。

陶刻藝人有責任不斷地提升紫砂器物的觀賞價值，包括它的內涵，還有它的藝術價值和審美價值。要做到這一點，就要從“入古”方面下功夫。中國古代一些優秀的作品凝結了我們先人的智慧和高度，它是我們現在創作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源泉，我們要想著把古人的這些元素融為己用。

對于磚瓦文字、紋飾的摹刻要做到形神兼備，不能只摹其形而丟失掉它的神韻、精髓。要刻出它真正的意韻的美，把這種陶刻的刀法，還有構圖空間所達到的韻味表達出來。要注重力道與美感，注意用刀的爽利，在干凈利落當中還要具有厚重的歷史韻味。當然要做到這一點，還是需要陶刻藝人具備深厚的書畫功底、摹古的功力，還要有上乘的刀功。同時，更要用一種精益求精的態度對待自己的作品，達到以筆寫心、以刀寫心的境界。

圖1 壽石山房摹古晉磚文象腿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