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的“神棍”如何洗腦騙錢

韓福東/專欄作家、時評人

7月,日本奧姆真理教教主麻原彰晃終于被執行了死刑。其實，奧姆真理教的流行，是讓很多現代人跌破眼鏡的。

這里分享一個發生在河南滑縣的三皇教故事。話說1920年正月，鄭州刷絨街海泉里一家謝姓新建宅第，開始頻繁有男女出沒，有一天，寓所里的多名男女忽然向北區警署喊冤。他們言語離奇，合掌號叫。警署李署長認為他們形跡可疑，就將其為首男子喚至署內詢問來歷。

詢問后，更加覺得可疑，于是暗中派干警進行秘密偵查，得知這里是一家名為三皇教的教派活動據點，首領為河南滑縣人陳建邦。他們終日披發燒香、念咒、讀經，外間謠傳他們要密謀起事。

滑縣是清中葉八卦教主李文成造反之處，該教雖已被剿滅，但遺風尚存，陳建邦在該縣山中創立了三皇教，他供奉天、地、人三皇及瑤池仙母、諸天菩薩，自稱天神曾賜其以敕書、寶劍，書內開有仙方，只須求者心誠即能起死回生；念動咒語，寶劍所指城寨、槍炮及敵人等，頃刻燒毀無遺。這種神功說到最高潮，則只須他將頭一點，即可立令敵兵死絕。

數年以來，各縣教徒累計共有五六萬之眾。陳建邦見羽翼已成，就開始宣稱天神已經示夢，世人罪惡太重，命他繼承前清道統，做真龍皇帝，拯救萬民。很多善男信女成為了陳建邦收割的韭菜。

1920年，正值河南省有“易督風潮”，客軍擾攘，讓陳建邦覺得有機可乘，遂率“開國并肩王靈顯老師”王保善（杞縣人）、“開國神通圣母御封正宮皇后”二姑娘（王保善之妹）等男女信眾百余人，開始潛入省城。

這一號人馬租賃了三處場所，一在北道門，一在轆轤灣，一在刷絨街海泉里，其中海泉里為總機關。他們行蹤詭秘，對外號稱“進香”，終日在宅內燒香誦咒。陳建邦自稱畫符可以驅召天兵天將，只等時運一到即可成功。他令信教男女將各人家產變賣，運至省城作為軍餉，許諾將來大功告成后論功行賞，即以捐資多少定官階大小。

這些信教婦女還有一個使命：對外放話說，中國三月間必有浩劫，我輩來此進香，是得神人指示，如得三皇保護，可免一家之災。只要聽眾能聽進去，即力勸入會。因此附近婦女被其煽動者不少，信眾中還包括議員的小妾、某廳科長的妹妹，某公館的老太太與少奶。不過信眾考慮的可能是入會可以免禍，對陳建邦的政治圖謀未必清楚。

三皇教之所以敗露，是因為海泉里的謝姓房東，不知何故逼令陳建邦等人搬離。陳建邦擔心一經搬挪，奸謀敗露，表示愿意給謝姓房東預付五個月房租，但未獲應允。陳建邦麾下的信眾即如狂如癡，結隊向附近的二曾祠跪拜喊佛，繼而又向北區警署呼冤。

警署發現不妙后，在李署長的指派下，高巡長、某署員在一天早上7點率警兵四人，突襲海泉里謝宅，想出其不意直搗巢穴。他們沒想到的是，三皇教是有反抗能力的，教徒們用刀將高巡長頭部砍傷，把署員砍倒在地。

一個叫柴得貴的旅長和一個叫龍敏修的處長，親自督隊圍剿謝宅。陳建邦的黨羽皆被逮捕。同時，在北道門、轆轤灣也捕獲其同黨多人，計先后擊斃四人，拿獲成年男子38人，婦孺60余人。此后，于瓦礫灰燼中又尋得死尸28具。

經李署長逐一問訊，得知這些信徒大多是滑縣、杞縣及直隸開州人。經信徒指認，所謂的“千歲”“太子”“皇后”“國公”等均早已被陳建邦冊封完畢，他準備在農歷三月初三日，在趙宋故宮遺址登基。

被捕的成年男子均送交軍警聯合會處置，女子則發配到開封縣看管。官方的說法是，陳建邦供認聚眾斂財、密謀作亂不諱。

當時，民間信教之風極盛，各種怪誕不經的教派層出不窮。三皇教只是其中的一段插曲，并不會是“怪力亂神”最后的登臺表演。時至今日，我們仍能看到各種千奇百怪的“信仰”在破土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