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燈

黃鈺雯

媳婦靜靜地坐在灶前，添柴加火。火光在她的臉上一跳一躍，把有些灰撲撲的臉照得格外有神采。她不時抽空兒瞅一眼屋外，一群群麻雀結伴飛過西沉的太陽，翅膀尖掠去了天空的光輝——天快黑了。

她踮著腳尖，從油垢斑斑的櫥柜上面拿下一盞燈。那是一盞常見的油燈。她給燈注上油，點燃，有些昏暗的屋子頓時亮堂了起來。她順手將燈擱在桌上，轉身又去忙活灶里的飯菜。

熱氣裊裊地升起，混著飯菜的香氣，與燈火纏纏綿綿。燈火很飽滿，火光并不刺眼灼人，溫暖而又令人心安，讓人覺得日子也是亮堂堂的。

天黑了。一家人經歷了一天的辛苦勞作之后，團團圍坐在桌前，舒舒服服地吃著熱氣騰騰的飯菜。捧碗的捧碗，伸筷的伸筷，嘴里也不閑著，說說笑笑的，很是熱鬧。那盞燈已經被放到了高處，它投下的光更為悠遠了。滿滿的燈油已經淺了幾分，卻依舊浸潤著那一截燈芯，頂端有一團火在閃動。它的周圍有一圈光暈，像幸福的波紋一層層漾開。

媳婦手里端著飯碗，招呼著孩子。孩子很聽話地跑了過來，張開嘴就是“啊嗚”一口。丈夫談著地里的收成，婆婆忙著給老伴斟上一點酒。她很滿意地看著這和和氣氣的一家子。抬頭看見那一盞散發著明亮火光的燈，她的心里更生歡喜。她覺得，自己就是那一盞燈，也應該就是那樣一盞燈，光亮的，堅定的，照亮她的孩子，也照亮這一家子。

一張張樸實的臉，一份份虔心的喜悅。他們的眼角偶爾瞥到那橙黃而帶著點微白的火光，總是不由得打心底里涌上感慨：生活真不算賴。

屋外月亮已爬到中天，恬靜安閑地目送一家家墜入甜夢。燈熄了，昏暗暗的屋里傳來幾聲輕微的鼾聲。

那盞燈，照亮了鄉下人家平凡而又樸實的生活，溫暖從容。

（指導教師：郁 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