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最晚睡、最早起的媽媽

高森霖

我的媽媽三十歲時生了我，今年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歲月早已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跡。

記得小時候，媽媽沒有職業(yè)，就和父親一起運貨。媽媽總是將我放在車上，買些東西給我吃，每次她干完活后，一上車，就用臟臟的手捏捏我的臉，然后他們兩個人都開心地笑了，我也跟著笑了。當時的我不明白媽媽為什么要做著那連父親都覺得費力的工作。現(xiàn)在想想，她不是為了讓我更好地生活嗎？

我長大一些后，父親心疼媽媽，便不讓她繼續(xù)去搬貨。可媽媽卻不想讓父親一個人背著家中的擔子，于是，她繡起了十字繡，成了家中最晚睡、最早起的人。

總記得那時候，媽媽獨自坐在燈旁，一針一線地繡著，時不時地用針嚇唬嚇唬在一旁扯著各色絲線的我。我玩困了就睡了，而媽媽打了個哈欠繼續(xù)繡。我大概睡了一覺，睡眼惺忪地看到媽媽還在繡，嘟噥了一句：“媽媽，你怎么還不睡覺啊？”媽媽聽了笑了笑，停下手中的活，躺在我旁邊，擁抱著我睡了。我覺得那個擁抱是天下最溫暖的擁抱。直到幾天前，我衣服口袋的一個地方脫線了，請媽媽幫我重新縫一下，才發(fā)現(xiàn)媽媽雙眼早已被當年不眠不休地刺繡給弄壞了。只見她將線放在嘴里，用口水將線捋直，然后再小心地插進針孔中，可是沒有插進去，她又將針拿到更亮的地方，瞇著眼將線放入針孔中，連續(xù)幾次才成功。穿上媽媽補好的衣服，回想往事，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如今，家里日子好了，媽媽到了工廠上班，不用每天熬夜，更不用每天早起。但或許是以前養(yǎng)成的習慣，也或許是我的緣故，媽媽每天五點起床洗衣、做飯，晚上等我睡了才睡。有時我的作業(yè)多，她也堅持坐旁邊等我。她一手撐在桌上托著臉，每次當眼睛閉上時都強行睜開，即使這樣，手和腦袋也止不住地往下垂，最后干脆睡著了。看到此情此景的我，握緊筆，加快了書寫速度。寫完以后，我也不忍叫醒她，也許是我整理書包的聲音有點大，她一驚，坐起來，打了個大哈欠，伸了個懶腰，看著我面帶歉意地說：“兒子啊，寫完了，趕緊睡吧，我先去睡了。”說完打了個哈欠走了。看著她關(guān)上門的剎那，感動之情溢滿我心。

這就是我的媽媽，一個忙于家庭的媽媽，一個最晚睡、最早起的媽媽，一個總是目送我離開、迎接我歸來的媽媽。媽媽，媽媽，我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