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議戲曲“鑼鼓”

李文石

中國戲曲“鑼鼓經”指的是傳統戲曲中打擊樂器常用的記譜方法，即各種樂器以不同的組合方法演奏出來的不同節奏的鑼鼓點，也稱“鑼經”。在傳統戲曲中，大鑼、小鑼、堂鼓、板鼓、鐃鈸等打擊樂器共同組合成為戲曲音樂的重要部分，起到把握節奏、推動劇情、烘托氣氛、刻畫人物的作用。中國傳統戲曲劇種有360余個，在形成之初就是以鑼鼓為主奏樂器，近幾百年來絲竹管弦逐漸融合進來，仍不能撼動鑼鼓打擊樂器的主導地位，可見其藝術魅力和重要作用。打擊樂作為獨特的聽覺藝術，在各大代表性戲曲劇種中——如昆曲、京劇、川劇、秦腔等——都起到了無可替代的作用，正所謂“一臺鑼鼓半臺戲”，可以說打擊樂的發展與中國戲曲共存共榮，中國鑼鼓隨著戲曲的發展而發展。

戲曲演員在舞臺上的表演有四功五法，這些都需要鑼鼓經的密切配合。在唱念做打中打擊樂器既主導著節奏、快慢變化，又統籌全場、承接唱打。不同的劇種中鑼鼓能分別起到場景轉換、唱腔伴奏、銜接動作、豐富樂隊音響等作用，鑼鼓點種類繁多，功能各異。比如在京劇中有身段鑼鼓、開唱鑼鼓等；在湖劇中有場景鑼鼓、單點鑼鼓、復點鑼鼓等；梆子戲中有鬧臺鑼鼓、唱腔鑼鼓、身段鑼鼓、曲牌鑼鼓等，根據不同打擊樂器的音色變化和節奏快慢來形成不同的演奏風格。所謂“鑼鼓一響，好戲開場”，鑼鼓可以表現不同身份、地位、性格的人物出場，比如在京劇中武生、花旦、青衣出場都各有各的鑼鼓點。大鑼多用于生角，表現重要人物或者加上四擊頭表現威風凜凜的武將；小鑼多用于旦角，輕快節奏表現靈動的小女子。在昆曲中，快五擊頭配合人物強烈的情緒，慢五擊頭則表現丑角等上場。

各地方劇種表演風格不同，樂器配置也不同，常用的打擊樂器自然也不盡相同。黃梅戲常用板、鼓、大鑼、小鑼。京劇常用的打擊四大件為板、鼓、鑼、鈸。鑼鼓組合中，鼓板為領奏，是樂隊中的靈魂和指揮，決定了整個樂隊的節奏和情緒。大鑼聲音渾厚、蒼勁有力，音調低，音量大，表現帝王將相等重要人物的上下場，塑造激烈的武打場面，表現強烈的人物情緒，渲染大氣的舞臺氛圍等。比如經典京劇武戲《雁蕩山》中的武場不著一句，全用大鑼表現武藝高低和激烈的交戰場面。小鑼音色鮮明清脆、文雅俏皮，在腔調上起到承前啟后的作用，多表現突發事件，渲染驚慌情緒，突出緊張氣氛等。比如昆曲《荊釵記》中王十鵬聽到錢玉蓮自盡而暈倒時的小鑼尖鑼渲染悲痛欲絕的情緒。

音色是鑼鼓經重要的構成元素之一，根據它們不同的音色、音質按照不同組合，可以形成多種結構關系。三種打擊樂器大鑼——倉、小鑼——臺、鐃鈸——才，按照音色不同的排列組合形成不同的鑼鼓經，比如“倉臺才臺”。一段完整的鑼鼓經由“頭”“體”“尾”三個部分組成，看似短小，但是經過組合強弱快慢的變化卻能發揮巨大的作用。比如簡單四擊頭，就是大鑼敲擊四下，可分為快四擊、慢四擊等，而且大鑼會根據劇情的需要打在不同的點上。

金石之聲是華夏之聲，鑼鼓經是經過漫長的歷史傳播積累沉淀形成的，蘊含著中華文化藝術的寶貴財富。戲曲打擊樂是中華戲曲程式美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應該盡最大力量保護和發揚。幾千年來鑼鼓經也在不斷的創新中發展，時至今日已經具備了獨特的藝術魅力和完美的視聽形象。傳統打擊樂在《雁蕩山》《智取威虎山》《盜仙草》等經典劇目中都有著現代的傳承與革新。但是隨著西洋樂器的融合與沖擊，文化藝術的多元化發展，傳統打擊樂也面臨著嚴峻的考驗和挑戰。縱觀全國戲曲院團樂隊水平參差不齊，打擊樂手后繼無人，種種狀況令人堪憂。專業人才的選拔與培養，市場的培育與開發，理論的研究與構建，傳統戲曲內生動力的激發和藝術魅力的傳播都是當前亟待解決的問題。戲曲打擊樂的進一步突破發展是鑼鼓經的生命動力源泉，也是振興戲曲工程的必由之路。

責任編輯 李 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