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感的空間

寇研

一篇關于街拍的文章里這么寫道：“理論上說，沒有私家車，冬天穿絲襪出門幾乎是一種冒險。”我深表贊同。因為太冷，絲襪改變了時尚效果，只使人想到冷，就如一位街拍人士描述的，“兩個穿絲襪高跟的女孩，微笑著從三里屯出來，卻得在零下十度的北京城里，攙扶著搖晃著出去趕公交車”，這一點都不時尚，聽起來甚至有些悲壯。

想想絲襪女士從私家車里鉆出的情景：車門打開，絲襪美腿優雅地伸出來，無疑具有美感。此刻，沒人在你背后擁擠推搡，你便有時間顯擺絲襪營造的性感。同一雙絲襪，在公交車上表現就不一樣。絲襪主人必須抓緊吊環，為防止經常性的急剎車，保持身體平衡，雙腿必定微微分開而且很用力地蹬著車廂地板。這樣，腿部肌肉緊張，沒有放松時那種流暢柔滑的線條不說，即便美感猶存，坐車坐得無聊的人一直盯著看，再美的腿也會被看得走樣。有一次，一個穿低腰牛仔褲的女子站在我面前，明明有椅子可扶，偏偏要抓吊環，露出光溜溜一肚臍。她有個小蠻腰沒錯，但在公交車里，我瞅了一會兒，覺得很尷尬。

這種情況也適用于超短裙。超短裙的魅力就在于短，在于眼看著要春光外泄又往往能在節骨眼上力挽狂瀾這種拉鋸中的無數可能性。若是私家車，你倒也能從容練習從女性雜志上學來的上下車步驟。公交車的話，車門就讓人尷尬，它距地面好高，你抬腿上車，短裙就會噌地躥上去。

關于公共交通的擁擠，許多城市人深有體會。德國攝影師Michael Wolf有一組名為《東京壓縮》的攝影，是東京地鐵中被擠壓在車窗玻璃上的各種變形怪誕的人臉。此般擁擠的程度不難設想，像有人說的，旁邊人哈出一口氣，你都能聞到他早上吃的包子是啥餡。這種環境，如果你不識時務畫了個煙熏妝，下車時可能整張臉都花了。

所謂性感，是非得在特定的空間才能呈現的。至于這空間的大小，不多不少，剛夠想象就好。

（摘自《揚子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