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造假”，讓陳獨秀進北大

祁文斌

1917年1月4日，從歐洲游學回國不久的蔡元培正式就任北京大學校長。當時的北大魚龍混雜、亂象叢生，決意教育興國的蔡元培從嚴肅校紀、整頓校風入手，對北京大學進行了一番大刀闊斧、脫胎換骨的變革。

而破除陳規陋習，延聘具備真才實學且富有革新觀念的人來校教學，成了蔡元培“千頭萬緒”中的當務之急。當時，北京大學正空缺了一個關鍵職位——文科學長。與蔡元培早年相識的、因主辦《新青年》而名噪一時的社會新銳陳獨秀進入了蔡元培的視線。

起初，陳獨秀很猶豫。因為《新青年》編輯部在上海，妻小遠在安徽懷寧，自己若任教北大，自然不太方便。但是，蔡元培求賢若渴，此后，幾乎天天到西河沿的中西旅館探訪，那是當時陳獨秀來京辦事的臨時住處。有時去得很早，陳獨秀和別的旅客都還沒起床，蔡元培就叮囑茶房不要叫醒他們，只用拿個凳子自己坐在門口等就行。

這是怎樣的禮遇啊！論年齡，蔡元培年長陳獨秀十幾歲；論社會地位，相當于“三品大員”的北大校長跟一個“鄉野秀才”更是不能相提并論！陳獨秀最終被蔡元培的謙虛和誠懇深深感動，接受了蔡元培的邀請。蔡元培還建議并且允諾，幫助將《新青年》遷往北大，說：“在北大，有一大批教授同仁可以給《新青年》寫稿，《新青年》的質量和知名度將大大提高，會更有影響！”

1月11日，蔡元培在致北洋政府教育部的報請函中，附上了一份陳獨秀履歷：“……日本東京日本大學畢業，曾任蕪湖安徽公學教務長，安徽高等學校校長。”然而，陳獨秀的這些“學歷”“任職”根本子虛烏有，完全是蔡元培為應付教育部那些“重資歷，輕能力”的官僚而虛構的。

事實上，陳獨秀不僅沒有“學位頭銜”，甚至“從來沒有在大學教過書”。陳獨秀總共5次東渡日本，但每次逗留的時間都不長。先后在東京高等師范學校補習日語、就讀過東京專門學校、在東京成城學校學習軍事、在正則英語學校學習英語，但從沒有接受過日本的全日制普通大學的學歷教育。至于“任職”，陳獨秀是安徽公學的前身安徽旅湘公學遷回蕪湖的倡議人和推動者，但并沒有在該校任職。安徽高等學校是陳獨秀主持創辦的，但他也只任過教務長，沒有任過校長。

蔡元培的舉薦很快得到了認可。13日教育部總長范源濂簽發“教育部令（第3號） ”：茲派陳獨秀為北京大學文科學長。此令。15日，北京大學便張貼了“第3號令”布告，當天，陳獨秀上任。

“虛構”被聘者履歷，本不屬光明正大之舉，但在當時的特殊環境下，蔡元培為振興教育、選拔才俊，如此所為便是與人為善、成人之美。

而因為得益于蔡元培的不拘一格、舉賢任能，才有了后來搖旗吶喊、應者如云的革命啟蒙人——陳獨秀。

（摘自2018年02期《文史博覽·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