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妻子擅自墮胎案件中丈夫權利的保護

劉婷

最高人民法院于2011年8月9日發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三）》第九條規定，夫以妻擅自中止妊娠侵犯其生育權為由請求損害賠償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夫妻雙方因是否生育發生糾紛，致使感情確已破裂，一方請求離婚的，人民法院經調解無效，應依照婚姻法第三十二條第三款第（五）項的規定處理。這項司法解釋對近年來社會上頗為常見的妻子擅做流產手術，丈夫強行干預引發的糾紛，給出了確定的答案，也因此引發了新一輪關于生育權的爭論和對男性生育權的關注。

生育權在我國法律中沒有明確的界定，在學術界也存在很大爭論，通說認為，生育權是自然人自主決定與生育子女有關一切事項的一種應然的權利。《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口與計劃生育法》第17條規定，公民有生育的權利，也有依法實行計劃生育的義務，夫妻雙方在實行計劃生育中負有共同的責任。“由于男女兩性在生理上的差異，在生育方面女性起著男性所不能替代的作用。女性的生育行為與其對自己身體的支配密不可分，正因為如此，法律賦予了女性在生育問題上的自主選擇權。”[1]但是，這并不是說男性的生育權沒有被法律保護的必要，恰恰相反，基于以下理由，男性的生育權亦應在法律上予以足夠的重視和保護：

其一，從法律層面來看，生育權是夫妻雙方平等享有的權利。“夫妻雙方都享有生育權，具有生育權主體的資格，因此任何一方都不能凌駕于對方，雙方的地位是平等的；在行為涉及對方當事人時，各方要彼此尊重，只能協商進行，不允許強迫命令或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人。在生育問題上，夫妻雙方都有權表達自己的意愿；在出現分歧時，夫妻雙方應該協商解決，不允許一方強迫另一方生育或不生育。如果強迫而侵犯對方生育權的，應承擔相應的法律后果。夫妻行使生育權的意志是平等的；夫妻的生育權法律上得到同樣的確認和許可。夫妻的生育權同樣受法律保護。”[2]我們在對女方生育權給予關注、尊重時，男方的生育權利也應納入法律軌道，女方在行使自己的權利時能盡量考慮到另一方的感受。

其二，從社會層面來看，生育具有維持種族延續、社會更替的重要功能。 “至今為止，生育仍是男女建立婚姻關系的主要目的之一，不能生育是導致婚姻關系破裂的重要原因。即使今后的兩性觀念有所變化，婚外性生活增加以及生物工程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通過婚姻關系實現兩性結合從而繁衍后代，也仍是最基本的途徑。”[3]如果丈夫的生育權沒有被保障則不利于婚姻關系的穩定和發展，從而影響整個社會的和諧局面。

然而，夫妻之間的身份關系較一般人身關系而言更加特殊，生育權無法強制執行，這似乎成為制約丈夫生育權保護的瓶頸，婚姻法司法解釋三又對丈夫生育權受侵犯時的損害賠償請求權予以否定，在這樣的情況下，筆者認為，可通過以下途徑對丈夫生育權予以救濟：

第一，協商。在生育問題上，既然任何一方都不能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對方，那最好的辦法是讓夫妻重新溝通來解決。維護婦女的生育權是重點，但丈夫的生育權也應該得到保障，男女生育權出現糾紛時，家庭協商仍然是最有效的途徑。“夫妻雙方的生育意愿都應該受到尊重，生育權的實現有賴于雙方達成一致的生育意見。夫妻雙方生育意愿不一致時，只能采取協商方式解決，不允許強迫對方生育或不生育。在某些情況下，女方的生育決定權應該得到更多的尊重和保護。對生育權的侵犯，法律通過不同的方式令其承擔責任，救濟受損的權利，從而達到保護的目的，使生育權更具有真實的意義。”[4]協商的方式使雙方可以平靜的坐下來，就生育權的各種問題加以討論，在這個過程中，雙方的意見充分交流，彼此相互尊重，可以從根本上解決矛盾，更好的促進雙方生育權的實現。

第二，協議。為了避免生育權出現沖突時，丈夫一方的權利沒有行之有效的法律保障，夫妻雙方在結婚時，可以對生育權問題以合同的形式做出內容合法且不違背公序良俗的約定，就是否生育、何時生育等問題簽訂協議。雙方之間的協議為以后解決生育權沖突提供方便，避免了不必要的沖突和危機，也使丈夫的生育權有了被救濟的可能。

第三，離婚。孩子是夫妻雙方共同的愛情結晶，是夫妻共同生理行為的結果，在女性身體狀況和腹中胎兒正常、不違反相關的法律和政策的前提下，生育不生育應由夫妻雙方共同協商決定，妻子如果沒有正當合法的理由，也不跟丈夫商量就擅自墮胎，這種做法不僅有悖情理，也侵犯了丈夫的權益。如果夫妻一方侵害生育權的行為，極大地傷害了另一方的感情，確已無法彌合的，或者雙方為生育權的享有達不成協議，應當準其離婚。“如果夫妻在生育問題上的意見分歧最終確實不能協調，夫妻一方請求離婚時，應允許他方通過離婚解除雙方婚姻關系，重新尋求生育利益的平衡。” 這一救濟方式也在婚姻法司法解釋三中予以明確規定，夫妻雙方如果在生育問題上最終不能達成一致，致使感情破裂，經法院調解無效的，丈夫可以離婚來保障自己的生育權利。

總之，相較于女性生育權，對男性生育權的重視和保護在法律上還任重道遠。

注釋：

[1] 許莉主編：《婚姻家庭繼承法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11月版，第72頁。

[2] 姜玉梅著：《中國生育權制度研究》，西南財經大學出版社2006年10月版，第112頁。

[3] 姜玉梅著：《中國生育權制度研究》，西南財經大學出版社2006年10月版，第157-158頁。

[4] 姜玉梅著：《中國生育權制度研究》，西南財經大學出版社2006年10月版，第16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