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虹市首富》：荒誕情境下的人性拷問

競爭激烈的暑期檔，電影《西虹市首富》從諸多影片中脫穎而出，成為票房黑馬。為什么一部中小成本的喜劇片會贏得觀眾芳心？首先，開心麻花喜劇的金字招牌功不可沒。連著幾年，開心麻花都奉上了品質過硬的口碑之作，2015年《夏洛特煩惱》旗開得勝，票房達14億元；2016年的《驢得水》斬獲1.7億元票房；2017年《羞羞的鐵拳》票房高達22億元。有意思的是，這三部電影的口碑卻與票房成反比。除了高口碑低票房的《驢得水》是一個寓言式的悲喜劇之外，其他都是迎合大眾口味的爆米花喜劇，再次證明了喜劇巨大的市場號召力。相較于以視效奇觀為賣點、懸浮高冷的魔幻片，喜劇片反而以它接地氣的親民性和娛樂性贏得了廣大觀眾，更何況有開心麻花的品牌保駕護航。

《西虹市首富》圍繞金錢相關話題制造笑點，映照出經濟高速發(fā)展時代語境下的種種荒誕怪相。該片的故事創(chuàng)意源自于1985年的美國影片《布魯斯特的百萬橫財》，創(chuàng)作者做了成功的本土化改編。為了給觀眾提供一個優(yōu)越放松的視角，喜劇通常以處于逆境的小人物為主角，為后來的反轉提供天然的低起點，王多魚也不例外。

一天，天上突然掉了塊大餡餅在這個落魄的足球守門員面前：“一個月花光10個億”。這個強戲劇性的設定具有超越日常的癲狂性和眩暈感，就如同彩票中頭獎，不光是王多魚身上發(fā)生了“窮小子秒變土豪”的突變，連帶著觀眾也體驗了全程瘋狂消費的強烈快感。住豪宅、開豪車、坐直升機、人參成捆吃、拉菲當白水喝，這種砸錢不計后果的強破壞感將觀眾內心的“物欲”全都釋放了出來。尤其是最后脂肪險的設計掀起了全民瘦身共同致富的熱潮，將情節(jié)推向高潮，這種燒錢游戲給人帶來的興奮感越強，其所產生的戲劇荒誕感就越強。電影仿佛成了“你想看什么，我就給你什么”的圓夢類真人秀。這個直達財富的“西虹市直通車”瞬間滿足了普通老百姓的發(fā)財夢，暢快、刺激，而且不勞而獲。雖然只是短暫的白日夢式的集體狂歡，卻瞬間讓平日里壓力重重、辛苦奔波的普羅大眾找到了一個宣泄和釋放的窗口。

縱觀全片，使觀眾產生共鳴的不僅僅是消費快感。同時，這個虛設的西虹市里還有著真實深刻的人性縮影。每個人在金錢這面鏡子前一照，立刻原形畢露。比如，那個“勢利眼中最懂禮貌”的酒店經理，光鮮體面的白領金領們，還有小會計前男友、號稱“西虹市王力宏”的偽知識分子柳建南……演員用夸張的語言、表情、肢體動作把對金錢無底線、無節(jié)操的依附心理夸張地外化出來，令人捧腹，也令人深思。

影片將這種人性的虛偽和貪欲惟妙惟肖地描畫出來，雖談不上批判，卻也達到了一種荒唐反諷的效果。創(chuàng)作者用一種渲染拜金主義的表現方式來反對拜金主義，結尾還是回歸到情義大于金錢的主流價值觀當中。只不過，回歸得比較牽強。先說友情，被金錢麻痹的大翔足球隊員整日吃喝玩樂，精神渙散，還要在最后的比賽中展現出堅毅無比的團隊精神和兄弟情義，笑點還是大于感動。再說愛情，“暴發(fā)戶”和“小清新”的反差萌確實帶來了種種錯位的喜感，但是兩人原本沒有多少愛情根基的王多魚卻為夏竹舍棄300億，對于這個情節(jié)，觀眾會在心里打一個大大的問號，這種情比金堅的俠義行為僅僅靠善良的人設支撐似乎太薄弱了，如果前面有些真情流露的鋪墊，這樣的選擇結果可能會更讓人信服。但不可否認的是，開心麻花出品的喜劇確實是繼周星馳無厘頭喜劇、馮小剛小市民喜劇、徐崢公路喜劇之后又一成功的喜劇類型，它大部分改編自開心麻花的同名舞臺劇，經過數百場演出的市場檢驗和自我調適，一般具有較強的可看性。與市場上其他一些堆積段子、賣弄傻相的戲劇作品相比，誠意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