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海涯
【摘 要】約在貞元九年冬,元稹由鳳翔奔赴長安參加禮部明經科考試,入居靖安坊舊宅。貞元十年,元稹兩經及第,開始守選,寓居長安開元觀。遇上戀人崔雙文,兩人雖是情投意合、情意繾綣,卻始終抵不過當時來自社會、家庭的壓力,最終以分手告終。我們也能夠從元稹在這一時期所作或而后回憶初戀時期的詩歌中,側面了解崔雙文形象。元稹艷詩詠自己戀愛之事除了《夢游春七十韻》、《雜憶》五首、《春曉》等七首回憶性的詩歌,大多詩即事名篇,即《鶯鶯詩》、《贈雙文》、《古艷詩》二首、《壓墻花》、《曉將別》、《春詞》、《魚中素》等。
【關鍵詞】初戀;崔雙文;艷詩
一、覺來八九年,不向花回顧。
——元稹早年戀愛經過
元稹初戀的時間應是貞元十年、十一年間,根據《夢游春七十韻》“覺來八九年,不向花回顧”,元稹自云與戀人分手八九年才與韋從結婚,元稹和原配韋從據記載是于貞元十九年結婚的。兩人的相遇地點,根據后來元稹《春曉》中寫道“猧兒撼起鐘聲動,二十年前曉寺情。”二十年前,應該是元稹在長安的時期,此時的他經常與朋友交游,飲酒作樂,也經常和朋友游歷寺廟。所以元稹與其戀人相逢應是在他游歷某次寺廟時。或許便是一眼,女子眉眼清淺,巧笑盈盈深深印刻在元稹的心中。
而后兩人便陷入熱戀。戀愛時期元稹也寫了有關崔雙文的詩歌。“春來頻到宋家東,垂袖開懷待好風。鶯藏柳暗無人語,唯有墻花滿樹紅。”(《古艷詞其一》)以宋玉東鄰之女喻雙文之美貌多情。所謂情人眼里出西施,處于戀愛中的元稹將雙文看做肌如白雪的絕色佳人。“垂袖開懷待好風”,這與詩經《野有死麕》頗為相似,“有女懷春”,女子對男子產生愛慕之情;“吉士誘之”,男子以獐作為禮物獻給女子,并以美好的方式,博取女子歡心,達到了相愛和鐘情的境界。說明元稹和雙文兩人是情投意合。元稹愛慕雙文的美姿,以春花開放比喻其年華正好,卻幽居深閨,獨處孤寂。與自己正是風華正茂的好年紀,應該共度這美好的春光才是,怎能孤芳自賞?希望雙文能和自己出來相會。
從元稹的《雜憶詩五首》來看,兩人應該是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元稹對雙文用情至深,以至于二十多年后,元稹還記得雙文閨閣里有淡淡的香氣;還記得她在無人之處蕩著秋千,還記得皎潔的明月下,兩人在小樓前后玩捉迷藏;也記得她獨自一人倚靠著新簾,將花草放在頭上的天真模樣。還有她衣衫單薄背著鋤頭勞作,或許是勞動的緣故皮膚有些微微泛紅。
約是夏末初秋,元稹與雙文論及婚嫁之事,元稹回鳳翔與母親商量。二人難舍難分,元稹離別前做《曉將別》“風露曉凄凄,月下西墻西。行人帳中起,思婦枕前啼。屑屑命僮御,晨裝儼已齊。將去復攜手,日高方解攜。”回鄉途中更是借牛郎織女銀河相望來抒發自己的相思(“殷勤寄牛女,河漢正相望”元稹《新秋》)。
應是與母親商量未果,加上崔雙文的家人逼迫她另嫁他人,兩人的戀情走到了盡頭。“重疊魚中素,幽緘手自開。斜紅馀淚跡,知著臉邊來。”(元稹《魚中素》)重重疊疊的書信啊,親手打開戀人的信箋,讓我的眼淚花了臉上的妝容。這首詩詩人以一位收到戀人分手信的女子的角度來寫,可以看出與戀人分手時,元稹內心的痛苦和無奈。
二、依稀似笑還非笑,仿佛聞香不是香。
——崔雙文的形象
元稹的《鶯鶯傳》中崔鶯鶯以崔雙文為原型創作,但兩人的形象也不完全相同。崔雙文在現實中到底是一個怎么樣的女子?我總結的三個關鍵詞是:貌美、活潑、多才多藝。大概可以從元稹早期描寫雙文的詩作中看出來。
首先崔雙文長得確實很漂亮,在《贈雙文》中“艷極翻含怨,憐多轉自嬌。有時還暫笑,閑坐愛無憀,曉月行看墮,春酥見欲消。何因肯垂手,不敢望回腰。”嬌艷至極更加像是含怨,嬌羞模樣更使人憐愛。音容笑貌,讓人難忘。曉月將要墜下,面色的紅暈欲消,如《離思》其一“須臾日射胭脂頰,一朵紅酥旋欲融”。垂手、回腰皆為舞姿,《樂府解題》曰:“大垂手、小垂手,皆言舞而垂其手也。”元稹《舞腰》詩:“未必諸郎知曲誤,一時偷眼為《回腰》。”由此可見雙文之美姿。元稹以人物特寫的方式,展示了雙文活潑動人的形象。
并且《雜憶詩五首》中“憶得雙文人靜后,潛教桃葉送秋千”“憶得雙文籠月下,小樓前后捉迷藏”“憶得雙文獨披掩,滿頭花草倚新簾”看出,雙文應該是一個非常活潑的女子,甚至還未完全褪去少女的天真爛漫。
除了美貌,雙文還是個多才多藝的女子。元稹《春曉》“一雙玉手十三弦,移柱高低落鬢邊。即問向來彈了曲,羞人不道《想夫憐》。”才貌兩全,與俊逸風流的元稹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
三、憶得雙文人靜后,潛教桃葉送秋千。
——元稹艷詩的特點
元稹的艷詩是元稹創作的重要組成部分,反映了元稹的內心想法。他的艷詩大多緣情而發,抒寫自己的戀愛經歷,寫實性很強,富有生活氣息。并且不像以往這類詩歌的隱晦含蓄,元稹的艷詩大膽直接,甚至有男女交合的描寫。我所總結的元稹的艷詩大概有以下幾個特點:
(一)色彩明麗,花團錦簇
元稹的艷詩運用夸張、渲染、鋪陳等手法,所描寫的景象有著非常強烈的色彩感,如《鶯鶯詩》“殷紅淺碧舊衣裳,取次梳頭暗淡狀。”以“殷紅、淺碧、暗”這些詞來塑造鶯鶯的形象。《紅芍藥》中“芍藥綻紅綃,巴籬織青瑣。繁絲蹙金蕊,高焰當爐火。”便是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并且我認為元稹在詩歌中喜用花的這個意象。《白衣裳二首》“雨濕輕塵隔院香,玉人初著白衣裳。半含惆悵閑看繡,一朵梨花壓象床。”以梨花喻,清新淡雅。“夜合帶煙籠曉月,牡丹經雨泣殘陽。”雨后牡丹,明艷華貴。
(二)善于用典,生動傳神
元稹年少便很有才氣,他的詩歌中時常會用典敘事。比如上文所講宋玉的典故。又如“等閑弄水流花片,流出門前賺阮郎。”(《古艷詩二首》其二),《幽明錄》:"漢明帝永平中,剡縣劉晨、阮肇共入天臺山采藥,道迷入山,見一杯流出,有胡麻飯出一大溪。溪邊有二女子,姿容絕妙,遂留半年,懷土求歸。既出至家,親舊零落,邑屋更變,無復相識。”或稱劉郎、阮郎,或合稱劉阮。以喻男女遇合之事。則劉郎、阮郎遂為情郎之謂。元稹以此來表達自己希望戀人能和自己出來相會。
(三)日記式敘述方式
元稹有不少詩歌都帶有回憶往事的內容。《雜憶詩五首》“今年寒食無月光,夜色才侵已上床。憶得雙文通內里,玉櫳深處暗聞香。”回憶多年前,寒食夜晚與雙文嬉鬧的場景。一首一件事,五首皆是點明了時間、地點、人物。條理清晰,如同日記一般。來記錄了元稹同崔雙文感人的往事,這種方式也使讀者產生共鳴,深情至極。
四、結語
在元稹的詩歌中,我們看出他與雙文的戀愛經過,也看出雙文天真爛漫、美麗動人并且才藝雙全的形象。元稹與崔雙文的戀愛算是一段不完美的佳話,可能是當時社會制度,可能是兩人身份的差別也可能是元稹個人的原因,總之他們沒能夠走到一起。歷史總是帶著造化弄人的悲劇色彩。元稹一生用情至深,后人雖多稱其“薄幸”,但我們從元稹紀念雙文的詩歌中看出他對崔雙文的一往情深。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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