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來
摘 要 縱觀中西方深度報道的發展歷程,其產生的原因具有相似性:都處于社會轉型時期,深度報道承擔著揭示真相、解釋謎團、整合認知、思想導航的作用;都是媒體主體意識的強化與精英意識的顯現,媒體精英在社會轉型時特有的問題意識、批判意識、前瞻意識,為媒體參與公共生活、推動社會發展提供了智力支持。今天,中國的改革進入攻堅期和深水區,傳統媒體又面臨著新媒體碎片化傳播的沖擊,深度報道的當代輿論引導價值應該被看到。
關鍵詞 深度報道;輿論引導;當代價值
中圖分類號 G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6-0360(2018)13-0115-02
深度報道的定義有很多,其真正的指向有這樣幾個:深度、廣度、厚度、力度。深度,也就是深度報道反映真相的深刻程度。廣度,也就是深度報道反映真相的全面程度。厚度,也就是深度報道對背景材料的統攝和駕馭程度。力度,則是深度報道所產生的影響和推動力。
以這樣的視角看,學者丁柏銓的定義比較準確、科學,“深度報道是某些通過展示宏觀背景,對新聞事實進行分析(包括因果分析)、解釋或預測并達到相當深度的報道的總稱。”它強調深度報道的厚度、深度、廣度、力度,并且注意了深度報道的文體變化。
今天,深度報道的時代背景已經改變,但是,深度報道的時代使命尚未完成——中國改革已經進入攻堅期和深水區,深度報道應該推進社會改革,承擔起輿論引導的責任。對于深度報道來說,中國改革的深化提供了最好報道素材,受眾依然需要深度報道來解疑答惑、引領導向、辨清是非。這是深度報道之所以被需要的最大原因。同時,深度報道還有對抗新媒體碎片化傳播的功能。
具體說,深度報道在輿論引導層面的當代價值如下。
1 以報道的專業化改變媒體競爭格局
媒介的迭代直接影響著新聞產品的形態,也深刻影響著媒體競爭的格局、輿論引導的格局。要想有效地完成輿論引導任務,引導者首先需要在媒體的競爭中占據一席之地。也就是說,輿論引導的能力,應該是一種媒體競爭中的發言權。
在新媒體時代,隨著新媒體的賦權,“協作性新聞策展”開始出現。這一新聞生產模式的特點是:生產過程的去組織化、去科層化;開放、多節點、動態的個體化實踐;沒有被最終文本所裝載,而是不斷被再生的新聞內容。在“協作性新聞策展”的新聞生產中,傳統媒體的壟斷性因為傳播權力的分化被解構,它們并不具備壟斷的渠道,連它們生產的內容也因為信源的增多,因為用戶生產的出現而喪失了壟斷性。這是傳統媒體在新媒體時代出現勢微的原因。
此時,傳統媒體的競爭力何在?或者說,如何改變媒體競爭的格局?有人會說,是傳統媒體的公信力。可公信力并不是天然產生的,在渠道壟斷的時代,公信力因為信源的單一而穩定,但是在信源多元,信息競爭的今天,公信力的構建離不開互動的過程——傳統媒體能否在傳播過程中獲得公眾的信任,它們又該如何獲得公眾的信任?顯然,與碎片化的、缺少把關的自媒體報道相比,傳統媒體的公信力很大程度上來自于其報道的權威性和專業性。其中,專業性是基礎,沒有專業的報道,最權威的信源都無法獲得足夠的認同;沒有專業的報道,傳統媒體的公信力將被消解殆盡。專業性恰恰是深度報道最基本的要求,深度報道就應該深刻而全面地反映真相。只是,自都市報短消息流行之后,媒體對于深度報道的重視與操作能力都在下降。加之,傳統媒體發行和收視的下滑,也加劇了深度報道的危機——缺少了可傳播的平臺。
對于傳統媒體所承擔的輿論引導功能,更是需要專業化的報道實現。輿論引導之所以出現問題和障礙,原因與社會的分化、受眾的分化、新媒介的表達格局,以及網絡輿情的非理性有關。此時,只有堅持專業的深度報道,人們才能看到全部真相,才能得到理性的思維鍛煉,才能在輿論表達的過程中,逐漸養成理性思考習慣。這是一個理論上能夠改進輿論引導力的路徑,也是傳統媒體中,能夠提升輿論引導力的新聞品種。
2 以報道的公共性推動社會變革進程
在公共協商理論的視角下,社會變革的過程也是一個公共商議的過程,在這個公共商議的過程中,媒體是重要的推動因素,它既是一個各方溝通的橋梁,也是一個意見的供給者,還是一個進程的監督者、反思者。媒體能否在可見的透明的公共空間中,推動議題的深度展開,組織各方的理性協商,是決定社會變革走向和成效的重要因素。
可很多時候,當中國社會改革已經進入關鍵時期時,傳統媒體卻常常在重大議題上出現缺位情形——或是在公共空間中出現失聲,或是在價值排序時與受眾認知不符。從社會變革的角度看,這種缺位導致重大問題被忽視、被遮蔽,改革中的重大議題未得到充分展開和協商。從輿論引導的角度看,這種缺位容易導致噪音和謠言的產生。顯然,對于社會變革來說,這意味著風險的存在。
特別是在嘈雜的網絡環境中,遇到一些重大的事件,傳統媒體常常抽身事外、袖手旁觀。結果,導致各種謠言和傳言充斥其中,導致輿論出現情緒化和非理性的一面。如何看待這種情形?一個比較客觀的判斷是,“網絡謠言表面上是網民的非理性參與,實質上是非制度化參與,它在某種程度上彌補和替代現實中制度化參與渠道的不足。”正是因為傳統主流媒體對問題關注得不夠,各種非理性的謠傳才層出不窮。
因此,在新媒體時代,需要深度報道以其公共化的議題推動社會的發展,對那些事關社會變革進程的關鍵議題予以制度性關照和發聲。這種議題的公共性也是其他新聞形式難以具備的。深度報道的選題,比一般新聞體裁要重大得多,這是公共性得以存在的前提。
3 以報道的合成化推進社會共識生成
與專業的深度報道者相比,“自媒體是一個弱組織性的媒體,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抗風險能力偏弱,同時也存在自我約束能力偏弱的問題。”因此,自媒體傳播雖然豐富了信息傳播的信源和內容,也存在著碎片化的特點。對于這種碎片化信息,應該有兩種追問的自覺:
一是這種碎片化信息在豐富信息內容的同時,到底能夠提供多少準確而全面的認知?雖然,在理論上碎片可以拼湊出整體,但是自媒體傳播的碎片卻常常處于同質與無意義的狀態,很難成為人們做出判斷的參考。
二是這種碎片化信息在社會發展進程中,是否能夠起到輿論監督和輿論引導的作用?由于自媒體組織的抗壓較弱,也缺少專業的技能,因此也就缺少深入報道真相的能力與精神。這是自媒體組織的天然缺陷。而對于處于關鍵時期的社會變革來說,沒有監督和引導難免會出現失范和迷失的情形。這就需要深度報道以其深度的整合能力,對信息對人們的認知進行整合、合成、引導。
面對這種碎片化的傳播,深度報道可以以文本信息的合成與認知框架的合成,來實現輔助和引導的功能。
一方面,通過文本信息的合成,將碎片化的信息進行有序排隊、組合,將碎片化信息在事實和邏輯上的層面上合成一個整體。這個過程,依賴的深度報道記者的發散思維和統攝思維,并不是一般的自媒體人可以完成的。記者的整合其實就是記者的新聞生產的框架。
另一方面,通過認知框架的合成和重構,實現認知框架的重疊和接近,在接近之后再加入新的認知框架,重構人們的認知框架。從而在框架的轉換、重構中,推進社會共識的生成,完成對人的引導。當然,框架重構的是否合理科學,則屬于深度報道能力的范疇。
既然是深度報道,就應該深刻全面地反映真相。既然是全面,就應該占有更充分的背景材料,既然是深刻,就應該有基于事實的深入的分析、判斷、預測。這樣的新聞報道思維恰恰是對碎片化傳播的補充與矯正。雖然,深度報道有其使用規格,并不是所有選題都需要深度報道,但對于那些重大的問題,深度報道的合成功能,是其他新聞形式不具備的。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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