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程成,周 葵
(1.貴州財經大學 工商學院,貴陽 550025;2.西南財經大學 中國西部經濟研究中心,成都 610074)
隨著經濟高速增長下人地矛盾、產業結構失衡、生態環境惡化等問題的逐漸凸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進入“新常態”,貫徹綠色發展理念、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等成為實現我國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手段[1]。而這正是循環經濟理論的核心內容。2002年至今,我國出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循環經濟促進法》《循環經濟發展戰略及近期行動計劃》《2015循環經濟推進計劃》等一系列相關政策,從實踐層面不斷推進循環經濟發展。因此,這一實踐成果能否得到較為全面、有效的評估,直接影響到未來循環經濟戰略進一步制定的合理性與科學性。然而,由于循環經濟理論可從資源經濟[2]、生態經濟[3]、技術范式[4]等多個角度予以解釋,使得學者們所構建的指標體系或確立的量化模型較為多樣化[5-7],即缺乏一種相對統一或規范的定量評估方法,對我國整體循環經濟發展水平展開綜合評估。本文建立了我國循環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并運用AHP-TOPSIS分析法對其發展水平進行綜合評價,旨在全面把握我國循環經濟發展整體現狀,并為循環經濟定量評估方法研究提供成果參考與補充。
在進行我國循環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構建時,參考以往研究[8-12],體系構建應兼顧經濟、社會、資源和環境等多個子系統;并應嚴格遵循“3R”原則,即考察原材料的消耗強度、廢棄物排放量的削減率、能源資源和廢棄物的綜合利用率、產品包裝的再回收率以及“三廢”的處理程度等;同時,參考借鑒《循環經濟評價指標體系》[13]中權威性、綜合性較強的部分指標,構建我國循環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表1 循環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AHP分析法又稱層次分析法,其基本思想為,先將決策問題按邏輯層層細分,構建多層級的指標體系框架;接著,結合專家咨詢確立各層級和具體因素間的兩兩關聯程度,以構建判斷矩陣;最后,根據矩陣結果對要素間的優劣程度進行排序,即權重值的確立。TOPSIS分析法全稱為“逼近于理想值的排序方法”,是在對評價對象進行標準化后,通過分別計算各評價對象與正理想解(最優解)和負理想解(最劣解)之間的距離,評價決策對象的相對優劣程度,越靠近正理想解的評價對象越好,反之亦然。本文將兩種方法結合起來,構成AHP-TOPSIS分析法作為主要研究方法,具體評價步驟如下:
首先,確立循環經濟發展的層次結構圖(圖略),自上而下依次包括目標層、控制層和指標層,其中,上一層次對下一層次有支配性作用。
其次,構建判斷矩陣。根據層次結構圖的設計,邀請有關專家學者,在參考Santy1—9層次分析標度(見表2)的情況下,以上一層次為基準,對該層次下各元素間的兩兩重要程度進行比較并構建判斷矩陣。

表2 層次分析法標度及其含義
接著,對構建的判斷矩陣進行層次單排序及一致性檢驗。計算判斷矩陣每一行元素的乘積計算Mi的n次方根;對向量進 行 歸 一 化 處 理 , 即得即為所求的特征向量,也即各元素的權重值;計算判斷矩陣的最大特征根,并對此進行一致性檢驗當CR<0.100時,說明判斷矩陣有一致性,模型構建成功;否則調整至滿意。
應用以上所構建的我國循環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以及確立的AHP-TOPSIS分析法,對我國2000—2014年循環經濟發展水平進行實證分析。
首先,針對表1構建的我國循環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本文邀請了26位專家對各層次指標間的兩兩重要程度進行初步打分,之后運用yaahp軟件計算判斷矩陣并檢驗一致性,如表3所示;基于此,計算出指標體系的一、二級權重值與總權重值,如下頁表4所示。

表3 循環經濟發展層次判斷矩陣
如表3所示,本文構造的所有判斷矩陣,其CR值都小于0.1,通過一致性檢驗。說明決策者對指標權重的判斷決策具有一致性,可以展開下一步計算。
如下頁表4所示,循環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中的四大子系統權重得分較為平均,其中,資源子系統的權重值略高,為0.2806,社會子系統的權重值相對較低,為0.2100,但總體而言,各個領域對循環經濟發展的影響程度都大致相當。即在區域循環經濟建設中,資源、環境、經濟和社會領域的平衡與共生發展,是推動循環經濟進步的首要前提,這與Veleva[11]、王妍[12]等人的結論相一致。基于此,資源和環境領域的重要性相對較高,說明需在把握總體發展方向時有所側重。

表4 我國循環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權重計算結果
在確定了指標權重的基礎上,需要對這一體系展開TOPSIS分析,以綜合評估2000—2014年我國循環經濟的總體發展水平。具體步驟為:首先,根據表2所構建的我國循環經濟發展評價指標體系,本文對C1—C22這22個具體指標的原始數據進行收集,數據來源于2002—2015《中國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和《中國環境狀況公報》,之后采用向量規范化法對數據進行歸一化處理;接著,通過計算評價對象的正負理想解,以及各方案與理想解之間的歐式距離,得到各方案與最優解的相對貼近度,即綜合評分值;最后,對評價結果進行分析,評分值越接近1,說明在現有條件下,第i年的循環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越高,如表5所示。
根據表5中2000—2014年循環經濟發展綜合評分值及其排序可知,循環經濟發展水平在2001—2002年有所下滑,之后逐年提高,發展趨勢向好且相對平穩,沒有較大幅度的波動。
表6是2000—2014年循環經濟發展的子系統評分值,圖1是基于表6所作的2000—2014年循環經濟子系統發展評分圖。如表6和圖1所示,從子系統得分上看,社會子系統綜合評分值在2000—2003年間有所下降,且直到2009年才重新超過2000年的發展水平;環境子系統綜合評分值在2012—2014年才呈現出較為明顯的提升;經濟子系統綜合評分值相對較低。從實證結果來看,似乎與我國尤其是近年來環境狀況惡化的現狀有所矛盾,如近幾年我國空氣質量下降、秋冬霧霾嚴重。究其原因,主要由于本文所選取的環境類指標,在考慮數據可獲性和可追蹤性的基礎上,多涉及綠地建設、自然保護區規劃、污水或生活垃圾處理等硬件建設領域(這些領域得到了較好的環境治理或改善),而衡量空氣質量或農村環境治理等相關指標,由于統計口徑不一致或數據不易得等原因尚未納入評價體系,造成評價結果與經驗事實不完全相符;同時,從方法角度看,利用TOPSIS分析法計算的四大子系統評分值僅具有相對意義,而不具有絕對意義,即這一數值可用于對各年份間子系統發展的優劣進行排序,但不表示評價對象具體的優劣值及其與理想水平(評分值最高的年份)之間的差距,故不能簡單地將此作為論證實證結果與現實不完全一致的依據[14]。事實上,雖然2000年不少城市的空氣質量或優于近些年,但過去區域發展下的經濟體量、先進技術等都不如現在;換言之,若基于同一發展標準,同一地區要獲得與目前同樣規模的經濟社會效益,其城市的環境污染或破壞程度可能更甚,由此也可看到這一方法在解釋力度上的局限性與可進步性,未來可進一步將TOPSIS分析結果與低碳經濟評價結果相結合,以更加直觀、全面的量化循環經濟發展狀況,尤其是一國或地區的空氣質量狀況。同時,2014年經濟子系統綜合評分值相對較低,從目前我國引進及發展循環經濟理論的歷程來看,時間尚短,各主體的循環經濟發展大多處于前期建設階段,如購置清潔設備、建立廢棄物回收體系等,故全國整體的循環經濟發展也相應地面臨成本增加、利潤增長緩慢的問題;但這種經濟上的“受損”是暫時性的,即通過犧牲短期的經濟利益從根本上轉變經濟增長方式,以達到踐行循環經濟的終極目標——實現經濟社會的長遠可持續發展。可見,目前的循環經濟發展在資源環境領域逐漸改善,但尚未形成規模,重點產業、行業、園區或企業生產模式的綠色轉變仍在進行中;而從實證結果上看,想要進一步推動我國循環經濟建設,政府應著眼于我國可持續發展戰略目標,通過對各類循環主體加大技術和資金投入、或減少稅收等方式,幫助和激勵其發展并執行更高水平的循環經濟模式。

表5 2000—2014年循環經濟發展綜合評價值

表6 2000—2014年循環經濟發展子系統評價值

圖1 2000—2014年我國循環經濟發展變化圖
本文運用AHP-TOPSIS分析法,基于國家統計數據對我國循環經濟發展水平進行綜合評價,驗證了這一方法的有效性與適用性,同時也較為全面地考察了我國循環經濟戰略的實施成效,形成了幾點主要結論:(1)我國資源、環境、經濟與社會四大子系統對循環經濟發展的推動作用大致相當,但資源子系統的重要程度略高于環境、經濟與社會子系統。(2)循環經濟發展水平在2001—2002年有所下滑,之后逐年提高,發展形勢向好且波動較小。(3)在以擴大人均綠地面積、治理污水或固廢等為主的環境子系統發展上,初期得分較低,直到2012年才有顯著提高,說明這一工程較為宏大,基礎設施建設耗時較長,需要一段時間方能體現成果。(4)2014年經濟子系統的得分相對最低,這說明在企業和生態工業園區都尚處循環經濟建設初期的當下,全國的循環經濟發展也相應地面臨成本增加、利潤增長緩慢的問題,進一步論證了循環經濟發展是一個厚積薄發的過程。
因此,本文認為,政府可考慮從財政角度給予區域、重點產業、生態工業園區或單個企業以支持,盡可能避免由于資金不足而使得循環經濟建設受阻的情況出現。具體而言:(1)對于全社會或區域循環經濟主體的發展,政府可劃撥相應資金用以支持廢棄物回收利用市場的建立,包括廢棄物回收設備、交易場所和信息平臺等的建立,同時對生態農村基礎設施改善、城市污水處理設備引進、城市地下管道維護等大型工程予以支持;(2)對于生態工業園區循環經濟主體的發展,國家或當地政府可對園區基礎設施共享平臺的建設進行相應投資,用以購置新型發電廠、交通運輸設備或建立災害預警系統等;(3)對于單個企業循環經濟主體的發展,耗費大量資金用于引進清潔生產設備或技術本就是多數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難以承擔的,故政府可以入股的形式對具有發展潛力和經濟基礎的企業給予資金支持,且在規定年限(如3年或5年)后進行分紅,促使企業長期持續地發展;(4)在不破壞市場運行機制的前提下,可幫助和鼓勵循環類企業或園區開發生產綠色產品,且以高于同類產品的價格進行銷售,由政府對此類產品進行有限購買和補貼,以逐漸引導生產與消費理念的轉變,打造綠色生產與綠色消費相結合的循環經濟市場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