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杰人，從網絡大V到網絡害蟲

本報特約記者 吳化銘

“我就是一個打著公平正義旗號，其實為了個人私利，干了許多不良勾當的網絡害蟲。”在中國公安機關提供的一份近期拍攝的視頻中，犯罪嫌疑人陳杰人對自己做了這樣的描述。但此前，他的公眾形象卻是風光無限：當過10年公務員，后自費到清華大學學習，曾就職于多家國內知名媒體。因報道假新聞和新聞敲詐先后被多家媒體辭退后，陳杰人搖身一變成了自媒體人，注冊多個微信公眾號，境外媒體稱他為“中國獨立媒體人”“敢言記者”，并稱他是“因言獲罪”。本報記者通過采訪，揭開了這名風光一時的網絡大V不為人知的丑陋一面。

犯罪嫌疑人陳杰人已被公安機關依法采取刑事強制措施。警方查明，陳杰人案系具有網上黑惡勢力性質的“家族式”團伙犯罪，該團伙打著“法律和輿論監督”名義和公平正義的幌子，以網絡為犯罪平臺，大肆敲詐勒索、瘋狂斂財，涉嫌敲詐勒索、非法經營等多種違法犯罪，嚴重擾亂網絡管理秩序、破壞基層政治生態和社會穩定。

這個“家族式”犯罪團伙分工明確：陳杰人負責指揮調度、管理微信公眾號、起草并發布文章，其前妻負責財務管理，情人負責代理案件、收集內部爆料、協助陳杰人管理微信公眾號，弟弟陳偉人、陳敏人負責接單、線下操作、收集炒作線索，同時還對陳杰人運作來的工程項目進行施工。

隨著公安機關調查的逐步深入，陳杰人案背后的真相讓人瞠目結舌：陳杰人先后注冊建立了“杰人觀察視角”“杰人觀察高度”等21個微博、公眾號、頭條號等自媒體賬號，發表炒作、攻擊、揭露等各類負面文章3000余篇，制造各類負面輿情200余起，制造一個又一個輿論旋渦，大肆進行非法活動，幾年時間斂財數千萬元。辦案民警介紹，截至被調查前，陳杰人銀行賬戶流水過億元，在北京、長沙等地購置有房產10余套，初步統計涉案涉事金額已達4200余萬元。

為什么這位昔日的“青年時評家”現在卻自稱“網絡害蟲”？記者從警方了解到，陳杰人非常擅長做輿情“變現”的生意。

2016年，陳杰人得知湖南正在全省開展環境污染整治行動，其中包括對其雙峰縣老家的一條河道進行清淤治理。陳杰人一下子嗅到了商機，立即指使陳偉人等人打著橫幅、攜帶四處搜羅來的死雞死鴨到縣政府“上訪”。隨后，他利用上訪照片，上網發布題為《與湖南環保廳長XXX商榷：綠色發展不能光說不練》的帖子。照片、帖文上網后，引起輿論關注。陳杰人找到基層干部，稱爭取來治污資金是他的功勞，必須將清淤工程交由他的弟弟陳敏人來承包。湖南警方介紹，此項工程前期完成工程量花費不足200萬，陳杰人卻要求陳敏人做一個金額600萬元的工程財務表。

當地政府為何能滿足陳杰人的要求？陳杰人曾向警方坦白，他抓住了一些地方官員的心理?！暗揭恍┤兆樱恍h政領導干部會往我家去跑，送一些煙酒，來籠絡我，他們可能也沒做什么事，就是害怕我在網上興風作浪，通過網絡制造麻煩?！薄拔野训胤焦ぷ髦械男¤Υ谩⑿栴}無限放大并上綱上線，利用領導干部對政治敏感性的謹慎心理，迫使他們為了防范政治風險的擴大化而就范。”陳杰人表示，打“政治牌”是他最慣用的伎倆之一。

類似的案例還有很多。警方表示，陳杰人團伙違法犯罪手段惡劣，采取網絡暴力為非作歹、稱霸一方，嚴重敗壞了黨和政府聲譽，損害了政府公信力，已經成為一股網上的黑惡勢力。記者了解到，目前湖南省委及有關部門已對涉嫌違紀違法的相關地方及有關負責人啟動問責追責程序。

近些年，一個個依靠發負面消息來敲詐勒索的“維權斗士”和炮制公共輿論事件以誹謗泄憤的“知名爆料人”，在公安機關對網絡暴力的持續打擊下紛紛現出原形。

縱觀這些網絡大V的非法活動，不難發現一些屢試不爽的套路：充分利用新媒體工具，將互聯網平臺作為攪亂輿論的主要場所；找尋對手的薄弱環節和軟肋，放大輿論效應，讓不同個人、群體之間的矛盾，成為自己的“財源”；利用民眾痛恨腐敗、追求公平正義的心理，打著為當事人追求公平正義的幌子，營造假象，敲詐勒索，大肆牟利。

辦案民警指出，自媒體的無序發展為投機分子提供了牟利途徑，對民眾來說，需要警惕一切動機不純的表面正義，提高鑒別能力，在惡意挑釁和抹黑的輿論面前要保持判斷力和理性。專家指出，政府、企業應提升依法辦事的能力，以法治思維化解矛盾，通過加強社會治理和信息公開力度，形成社會合力，營造風清氣正的互聯網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