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步偉的選擇

◎ 朵娘

民國時期，有個放棄自己事業投身婚姻的奇女子，她叫楊步偉。她的祖父是金陵刻經處的創始人楊仁山先生。

從小，楊步偉就離經叛道。16歲時，她自己擬了一封退婚信：“日后難得翁姑之意，反貽父母之羞。既有懊悔于將來，不如挽回于現在。”她以不屈的抗爭換回了自由。這場勝利使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我才是我自己的人”。

23歲時，楊步偉被請去當崇實女子中學的校長，她把學校管理得井然有序，還坐鎮指揮平息了一場士兵嘩變。

31歲時，楊步偉在日本女醫學校獲得醫學博士學位，回到國內，和同學李貫中在北京西城絨線胡同開了一家森仁醫院，只設婦產科和兒科，成為我國第一代西醫婦產科醫生、第一位女性醫院院長。

醫院正開辦得如火如荼時，趙元任來了。他的出現，讓醫院合伙人李貫中吃醋并和楊步偉生出嫌隙。李貫中讓楊步偉和趙元任斷絕往來，否則，他立刻關了醫院，人家問起來就說醫院是楊步偉鬧得關掉的。楊步偉為此付出了一生中最大的代價——放棄自己的醫療事業。

嫁給趙元任后，她成為一名家庭主婦，婚后，她身上的標簽就是趙元任的妻子、醫生、看護、女管家，管轄里里外外的雜事。

據大女兒趙如蘭回憶，1938年，父親決定再去美國，她和父親當時是很高興的，母親卻非常傷心地痛哭了一場，因為她知道這次到美國以后，再要繼續發展她的事業，機會是更少了。

楊步偉最終定居在美國，做了家庭婦女，她一生幸福，也一生抱憾。她出版了回憶錄《一個女人的自傳》《雜記趙家》等，還寫了一本《食譜》，在歐美各國廣受歡迎，并出版了《中國婦女歷代變化史》。但所有的成就都與她的醫生本行無關。

看楊步偉的《雜記趙家》，覺得楊步偉應該屬于貪玩的射手座，哪怕育有四個女兒，哪怕是經濟困難時期，她也沒有將生活弄得苦兮兮。

在美國缺錢時，她不但自己熬夜做手提包賣，也常跟房東太太（一個哲學教授的妻子）去撿蔬菜批發商店倒在路邊的菜葉，還典當和出售自己的皮貨。

她渾身洋溢著熱情，充滿活力，說：“不管在哪一國，嫁了一個教授，都是吃不飽但也餓不死的。”

后來，經濟條件好點，趙元任與楊步偉便滿世界玩兒。

用現代女性的思維來看，楊步偉的付出十分冒險。倘若這個她為之放棄事業的男人是個見異思遷、忘恩負義的人，到頭來不就空辜負了天分，徒添了風霜嗎？可是，有天分的女子嫁人了，依舊能謀得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