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零售企業多元化和歸核化戰略的選擇

申一飛

內容摘要：本文以上市零售企業為例，研究了零售企業多元化程度與業績之間關系，在實證研究中分析了多元化和歸核化戰略之間的差異和優劣，零售企業多元化能夠享受到范圍經濟的共享成本優勢、協同效應的資源互補性優勢、資源基礎的進入高利潤業務優勢以及市場力量的交叉補貼戰略，這都有利于零售企業提高經營績效。然而，企業多元化的劣勢在于委托代理問題，隨著公司變得更加多樣化，產生了新的成本包括協調成本、激勵退化以及官僚扭曲。本文通過實證研究得出，上市零售企業的企業多元化對企業績效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進而提出零售企業并購的有效性判斷，期望從理論上給零售企業帶來更好的盈利機會。

關鍵詞：歸核化 多元化 零售企業

研究背景

自從改革開放以來，從過去的小型商店到大型超市、連鎖超市、便利店，再到電子商務和O2O，直至今日的無人零售店，零售企業的業態迅速演進。如今，傳統的商場已經難以滿足現代消費者對于便捷、快速和個性化的需要，傳統的實體零售行業市場比重逐年下降，而外資零售企業憑借了成熟的供應鏈網絡、管理制度和技術，已經對我國的零售業產生了較大的影響。在互聯化的熱潮與企業兼并重組的背景下，上市零售企業具有強烈的多元化動機，零售行業的特征是銷售產品所賺取差價的毛利率并不高，并且經營方式為薄利多銷的小件產品，存在資產周轉率較高的情況，而進入到新行業能夠提高零售企業的利潤增長，比如縱向一體化戰略，即零售企業能夠內化上游的制造業、物流業或批發業，可以與物流企業或制造商企業合并，或者自營品牌或進入電子商務產業。零售企業將產業鏈上游內化后能夠降低外部市場的風險，而且零售企業的比較優勢在于了解消費者，內化后能夠降低企業的外部市場交易成本，提高供應鏈的敏捷性。再比如，在橫向一體化的戰略中，可以進入餐飲業、娛樂業、金融業或房地產行業等，例如能夠控制餐飲企業向本零售企業進貨。

王成榮（2015）提出，傳統零售企業應當加速互聯網化的轉型，劉煜等（2015）研究了零售企業的全渠道發展模式，認為零售企業應當實施全渠道的戰略路徑，許慧珍（2015）提出了全渠道的零售企業生態，張潔（2016）認為傳統零售企業應當以線上與線下協同發展，劉黎明等（2017）研究了社交媒體與零售企業融合的商業模式。然而，在過去的企業管理研究中，企業多元化和歸核化戰略是一個研究熱點，企業能夠通過好的新市場機遇而進入到新的行業領域，獲取更高的利潤率，但是也存在企業在新市場的開拓中受到了阻礙。大量的研究對企業多元化對企業績效究竟是存在溢價影響還是折價影響尚無定論。本文首先對相關的理論進行了梳理，其次采用上市零售企業的面板數據進行實證分析。

理論背景

（一）零售企業多元化對績效的正面影響

范圍經濟理論。范圍經濟理論解釋了零售企業通過多元化能夠提升經營績效的原因，因為大型零售企業如果不斷擴大規模，企業內部的人力資源、辦公場地、資金等部分資源會產生閑置問題，而多元化能夠幫助企業找尋渠道來優化資源的配置，通過橫向并購和縱向并購能夠調動起閑置資源的利用空間。另外，在多元化后企業的不同部門、集團下的各個企業等多元化組織形式，能夠共享人力、資本、知識和技術等資源。除此之外，零售企業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獲益。例如，企業可以通過共同使用一個品牌來銷售產品來獲得范圍經濟——允許分享品牌聲譽和廣告成本。研發是一個公司可以獲得范圍經濟的另一個領域。通過在多個部門進行經營，零售企業可以利用現有的有關市場和客戶的知識，根據客戶需求生產捆綁產品。這種類型的活動被稱為“資產攤銷”，其中，公司可以通過在各部門之間的使用來分攤資產成本。

協同效應理論。協同效應理論解釋了零售企業通過多元化能夠提升經營績效的原因，因為在零售企業的管理運營中，多個部門、多個組織、多個群體的資源存在互補性，將這些群體組合能夠有效提升綜合績效，比如，零售企業同時旗下有餐飲業務和物流業務，可以借助供應鏈優勢和商品采購優勢，降低了餐飲業務的成本，這有利于提升餐飲業務的利潤空間。

資源基礎理論。零售企業是依靠稀缺性的資源優勢，從而利用資源優勢來進入到對應的市場（Wan等，2011）。比如，零售企業面對了市場最終消費者，能夠借助交易數據優化不同零售連鎖網點的輻射范圍和供應鏈，依靠自身的顧客流量優勢來自主開發廉價品牌能夠獲取長尾細分市場，比如沃爾瑪的自營品牌“惠宜”，該品牌產品線節省了中間商的利潤空間，能夠形成低價格的市場定位。

市場力量理論。在多個企業中經營給公司帶來了比單一企業更大的市場力量。多元化使一家公司能夠在價格上有效競爭，也可以在其他細分行業中阻止其他公司的進入。多元化的連鎖零售企業可以通過跨業務的交叉補貼來實現這一目標，其中一條業務線的利潤用于補貼其他業務線。因此，由于競爭的減少，公司短期內蒙受的損失在以后會因價格上漲而得到補償，這說明為什么一個多元化的公司會比單一業務競爭對手更有競爭力。

除此之外，零售企業可以通過在一個行業的多個部門經營獲得其他優勢。這些優勢包括由于學習曲線的效率。而且，一個高效管理的多元化公司也可以獲得內部產生的盈余資金，其成本應低于外部市場基金。

（二）零售企業多元化對績效的負面影響

歸核化戰略是多元化戰略的對立面，零售企業多元化指的是零售企業進入到不同商品市場的現象，歸核化戰略是企業保留核心競爭力，而不進行多元化擴張的戰略，因此多元化的劣勢即是歸核化戰略的優勢。隨著公司變得更加多樣化，產生了新的成本包括協調成本（治理成本、監督和整合）、激勵退化（當員工破壞努力并在獎勵制度下以自身利益行事）以及官僚扭曲。除了上述成本之外，高度多樣化的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也可能會發現，對不同業務的各個方面給予適當的關注變得越來越困難。

首先，根據資源基礎理論，零售企業的多元化分散了企業培養核心競爭力的精力。劉鑫（2004）提出，歸核化戰略催生了模塊化的產業組織結構，使得眾多企業能夠形成價值網絡，將低價值的業務外包給其他企業，實現精益化管理。其次，零售企業的多元化會產生額外的代理成本，零售企業的股東與經理人之間的利益并不一致，零售企業經理人在行動中會產生道德風險，損害了股東的權益。比如，通過企業的現金來進行不必要的多元化投入，從而培養個人的人力資本。或者，零售企業經理人被多元化投資的項目所吸引，但是這些項目只是短期內在資本市場上存在熱度，從而造成組織效率低下，影響了資本運營效率。再次，零售企業的多元化提高了協調成本和機會成本，零售企業對合作企業的兼并之后，需要及時建立起雙方的合作機制和溝通機制，這當中存在企業之間的協調成本。零售企業通過縱向一體化內化了產業鏈上游的企業，產生了并購企業的怠工風險，因為在沒有形成良好的激勵機制下，并購企業能夠通過零售企業的資源來獲取市場競爭優勢，管理者努力的邊際收益低。

最后，缺乏對所有業務部門的集中關注，增加了管理人員在決策中可能犯錯誤的可能性。例如，零售企業的管理者更不可能認識到公司經營的特定市場的新趨勢，然后根據過去經驗做出保守的決策。

實證研究

本文以我國43家上市零售企業的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除去了藥品銷售、黃金銷售等特殊行業的樣本，以及批發行業和專業化程度過高的零售企業，數據來源是Wind數據庫和國泰安數據庫（CSMAR）2009年-2014年的數據，其中包括了大連友誼、大通燃氣、友好集團、漢商集團、武漢中山、大商股份、中佰集團、銀座股份等。

多元化的指標有多種衡量方式，比如赫芬達爾指數法、產品線數量、三種產品線到五種產品線占總業務的比重還有熵測度法。本研究的核心解釋變量為企業多元化的測量方法，是由熵測度（Berry，1975；Palepu，1985）。熵測度不僅考慮了公司提供的產品數量，而且考慮了公司在每個產品線中的份額，產品多樣化的熵測度可以定義為下式，s代表不同的細分產品線，P代表不同細分產品線的所占業務比重，熵度量使我們能夠量化產品多樣化的程度。

企業績效也有多種衡量方式，比如資產收益率、TobinQ、EVA經濟增加值和超額價值分析，然而本文所獲得的數據難以計算企業資本和企業價值，因此本研究的被解釋變量還是選擇資產收益率和凈資產收益率，計算方式分別為當期利潤除以期初總資產和期末總資產的平均值、當期利潤除以期初凈總資產和期末凈總資產的平均值。

控制變量的選擇中，研究選擇了企業規模、資產負債率和股權集中度。首先，大公司有更大的潛力、規模和范圍擴大。Cummins和Zi（1998）認為，大公司有更高的范圍經濟和規模經濟，本文使用公司資產的自然對數作為公司規模的措施（Krishnaswami和Pottier，2001）。我們預計零售公司規模與業績之間存在正相關關系；過高的資產負債率提高了公司的市場風險，這提高了公司收益的風險；過度分散的股東持股比例產生了管理公司“搭便車”的問題，降低了公司治理效率。本文設立的研究模型如下，Performance代表了企業績效，PDIV代表了企業多元化，SIZE代表了企業規模，DEBT代表了資產負債率（%），EQUITY代表了股權集中度，測量方法是前五大股東的持股比例。

Performanceit=β1·PDIVit+β2·ln（SIZE）it+β3·DEBTit+β4·EQUITYit+C+eit

表1呈現的是零售企業資產收益率與企業多元化的混合效應模型、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的檢驗結果，結果表明，混合效應模型中企業多元化的回歸系數為-0.0125，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固定效應模型中企業多元化的回歸系數為-0.0210，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隨機效應模型中企業多元化的回歸系數為-0.0137，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這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多元化對資產收益率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代表了隨著上市零售企業的多元化程度越高，單位資產創造的利潤會降低。另外，公司規模對資產收益率存在積極影響，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規模越大，單位資產創造的利潤會越高。資產負債率對資產收益率存在負向影響，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資產負債率越高，單位資產創造的利潤會越低。另外，在混合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中，股權集中度對資產收益率具有顯著的積極影響，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股權分配越集中，單位資產創造的利潤會越高。

表2呈現的是零售企業凈資產收益率與企業多元化的混合效應模型、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的檢驗結果，結果表明，混合效應模型中企業多元化的回歸系數為-0.0146，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固定效應模型中企業多元化的回歸系數為-0.0154，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隨機效應模型中企業多元化的回歸系數為-0.0174，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這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多元化對凈資產收益率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代表了隨著上述零售企業的多元化程度越高，單位資產創造的利潤會降低。另外，公司規模對凈資產收益率存在積極影響（0.0148，0.0187，0.0174），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規模越大，單位凈資產創造的利潤會越高。資產負債率對凈資產收益率存在正向影響，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資產負債率越高（2.7445，2.4881，2.5715），單位凈資產創造的利潤會越高，這與凈資產收益率的結果恰巧相反，說明適度負債有利于上市零售公司股東獲取更高的收益。

進一步，本文采用風險調整后的資產收益率來衡量上市零售公司的績效，計算方法是先計算公司從2009年-2014年資產收益率的標準差，再將資產收益率除以該標準差，從而計算出風險調整后的資產收益率，風險調整措施是一種更合理的業績衡量方法，因為盈利能力強的公司市場價值較低（Grace，1990）。表3呈現的是零售企業風險調整后的資產收益率與企業多元化的混合效應模型、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的檢驗結果，結果表明，混合效應模型中企業多元化的回歸系數為-0.0114，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固定效應模型中企業多元化的回歸系數為-0.0178，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隨機效應模型中企業多元化的回歸系數為-0.0165，通過了5%的顯著性水平檢驗，這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多元化對風險調整后的資產收益率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代表了隨著上述零售企業的多元化程度越高，單位資產創造的利潤會降低。另外，公司規模對風險調整后的資產收益率仍然存在積極影響（0.0099，0.0104，0.0102），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規模越大，單位凈資產創造的利潤會越高。資產負債率對風險調整后的資產收益率存在正向影響，說明上市零售公司的資產負債率越高，單位凈資產創造的利潤會越高，這與風險調整后的資產收益率的結果恰巧相反，說明適度負債有利于上市零售公司股東獲取更高的收益。

文章總結

本文以上市零售企業為例，研究了零售企業多元化程度與業績之間關系，在本文實證研究中分析了多元化和歸核化戰略之間的差異和優劣，零售企業多元化能夠享受到范圍經濟的共享成本優勢、協同效應的資源互補性優勢、資源基礎的進入高利潤業務優勢以及市場力量的交叉補貼戰略，這都有利于零售企業提高經營績效。然而，企業多元化的劣勢在于委托代理問題，隨著公司變得更加多樣化，產生了新的成本包括協調成本（治理成本、監督和整合）、激勵退化（當員工破壞努力并在獎勵制度下以自身利益行事）以及官僚扭曲。除了上述成本之外，高度多樣化的公司的高層管理人員也可能會發現，對不同業務的各個方面給予適當的關注變得越來越困難。

本文采用了混合效應模型、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對我國43家上市零售企業的面板數據進行了研究，通過實證研究得出，上市零售企業的企業多元化對企業績效存在顯著的負向影響，這說明了我國上市零售業并沒有發揮多元化的優勢，表示出上市零售企業可能存在盲目兼并和市場進入策略，也可能上市企業的多元化優勢不能在短期內獲得反饋，這個現象值得零售業的管理人員思考。不過，在如今零售業的并購加速背景下，并購對象應當能為零售企業創造協同性優勢和代理成本，比如永輝超市收購聯華股份后發現企業之間的文化難以整合，比如生鮮零售企業對電商化企業的收購，加速了傳統零售企業電子商務網絡的布局。因此，零售企業并購的有效性判斷，從理論上給零售企業帶來更好的盈利機會。

參考文獻：

1.劉黎明，孫楊，劉鳳奇.零售企業社媒營銷與電子商務的創新融合[J].商業經濟研究，2017（13）

2.張潔.傳統零售企業線上線下協同發展的商業模式探討[J].商業經濟研究，2016（1）

3.許慧珍.全渠道下傳統零售商業模式創新[J].商業經濟研究，2015（12）

4.王成榮.零售革命背景下百貨店的轉型與創新[J].商業經濟研究，2015（7）

5.劉煜，湯定娜，劉遺志.零售企業實現全渠道戰略的路徑圖[J].商業經濟研究，20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