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重吳服

劉悅迎

【摘要】：中國吳地以吳服聞名天下，明清時期蘇州地區的服飾風貌可謂異彩紛呈，文章研究分析了明清期間蘇州服飾的發展變化、蘇州城鎮婦女的服飾特征以及蘇州服飾大流行的原因等幾個方面，探尋蘇州地區的歷史風貌和文化底蘊。

【關鍵詞】：明清；蘇州；服飾；流行

自古以來江南乃富庶之地，追溯過去幾百年的江南歷史，蘇州燦爛的服飾文化成為了引人注目的一個方面，尤其是在明后期至清中期的這段時間，蘇州地區的經濟貿易飛速發展，蘇州逐漸發展成了兼具開放性和包容性的城市，成為了全國的時尚之都。明朝時期張瀚撰寫的《松窗夢語》中描述：“四方重吳服，而吳益工于服；四方貴吳器，而吳益工于器。是吳俗之侈者愈侈，而四方之觀赴于吳者，又安能挽而之儉也。”這段話恰巧說明蘇州的服飾、工藝品曾一度引領潮流，尤其是在服飾方面，可謂精美奢華，四方之民皆來效仿蘇州的服飾風尚。

1. 明清期間蘇州服飾的發展變化

明朝建國初期，經濟蕭條，物質匱乏，明太祖朱元璋制定了嚴格的服飾制度，身份貴賤等級劃分得十分苛刻，各級人等的服飾皆有明確規定，不得僭越。《明史·輿服志》詳細記載了當時社會不同階層、不同身份的人的服飾規范，明初年間百姓服飾呈現樸素之風。萬歷以后，明朝的服飾禁令逐漸松弛，民風漸奢，不論是官宦富人家，或是尋常鄉間百姓，都千方百計地追求服飾的時尚華美。明代中期江南地區的服飾奢侈之風開始興起，以蘇州地區為時尚中心逐漸擴散至全國范圍，出現了“四方重吳服”的盛況，直至清朝依然如此，各地百姓保持著對蘇州地區服裝式樣、衣著風格、流行趨勢的效仿和追隨。許多商賈、文人聚集于蘇州這塊寶地，推動當地經濟的增長，更有時髦人物紛紛涌現，帶動著蘇州乃至全國的服飾流行風尚。

明朝的筆記作家王锜在《寓圃雜記》中對這一時期的蘇州地區日益繁華的城市風貌有所記載：“以至于今，愈益繁盛，閭檐輻輳，萬瓦甃鱗，城隅濠股，亭館布列，略無隙地。輿馬從蓋，壺觴罍盒，交馳于通衢。水巷中光彩耀目，游山之舫，載妓之舟，魚貫于綠波朱閣之間，絲竹謳舞與市聲相雜。”可見當時蘇州城熱鬧繁華，車水馬龍，是一個開放自由的工商業城市。到了清朝，蘇州的經濟發展空前旺盛，達到了歷史上的頂峰，清朝政府在蘇州設立織造局，監督其絲綢生產，說明蘇州的絲織產業已是十分發達，清錢泳《履園叢話》載：“不論富貴貧賤，在鄉在城，男人俱是輕裘，女人俱是錦繡，貨物愈貴，而服飾者愈多。”蘇州成為“衣被天下”的全國經濟文化中心。

2. 蘇州城鎮婦女的服飾特征

明朝時浙江臨海人王士性曾描述蘇州時尚：“蘇人以為雅者，則四方隨而雅之，俗著，則隨而俗之。”可見時尚之都蘇州在當時的影響力，人們對蘇州制造趨之若鶩，時人將這種蘇州風尚成為“蘇樣”、“蘇意”。蘇州婦女的服裝式樣近乎成為時尚的典范，帶動著全國的潮流風向。《蘇州府志?風俗》中描繪：“身著綺羅綢緞，頭戴金銀首飾，已云華美，何乃衣裙必繡錦織金，釵環必珍珠寶石，以貴為美，以多為勝。”可見蘇州女子衣裝打扮盡顯華麗奢侈之風。月華裙、水田衣、牡丹頭、淺面矮跟鞋等都是當時最時髦的款式和妝扮，此類服飾風貌、吳式梳妝也被稱為時世裝或時世妝，十分風靡。蘇州時世裝隨時變異，袖子時寬時窄、發髻或高或低，衣裙的顏色更是多彩絢麗，人們從不滿足于單調的造型款式，不斷追求新奇巧意，推陳出新。

明清時期市民階層逐步興起，社會的階層等級觀念已不能夠完全限制人們的服飾行為，在當時的蘇州，不僅僅是宦官富貴家庭的女性艷容炫服，平民百姓甚至鄉鎮婦女同樣也有自己的服飾審美和追求。蘇州水鄉婦女制作出清麗典雅的藍印花布，繡織出紋樣精美的包頭巾、拼接衫和繡花鞋等，其中蘇州甪直鎮水鄉婦女的服飾被稱之為“青蓮衫子藕荷裳”，許多古鎮婦女們至今依然延續著這種傳統穿著。

3. 蘇州服飾流行的因素分析

明清時期蘇州服飾之所以如此流行，其原因有諸多方面。明朝商品經濟繁榮，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再之蘇州地區水系發達，氣候溫潤，優秀的地理環境和獨特的地域文化吸引了大量商賈涌入，又進一步刺激了商品經濟的發展，便利的水陸交通也促進了時尚文化的傳播。社會財富不斷累積，百姓消費水平提高了，便開始有更多元化的消費追求。在明清奢侈成風的社會背景下，人們一改明初的樸素節儉之風，衣著方面逐漸奢華。

明中葉開始，蘇州的經濟出現了空前盛況，蘇州服飾之所以興起并流行，與江南地區繁榮昌盛的絲織產業發展有關，而吳地姑蘇在桑蠶養殖業、手工業、織造業方面十分發達，蘇州的絲綢技藝更是精致華美，絲綢品種豐富多彩。清代蘇州籍宮廷畫家徐揚曾描繪了一幅畫卷《姑蘇繁華圖》，這幅畫卷生動地再現了當年蘇州商賈云集、百業興旺的古城市井風貌。作者在整幅畫卷中運用了大量的筆墨去描繪手工織造、染坊、棉紡等場景，大街小巷更是充斥著各種綢莊布行，可見明清時期蘇州的織造業異常繁榮，絲棉織品種類繁多，輸出至全國，朝廷的許多服飾用料也皆由蘇州織造局生產。另外，從《姑蘇繁華圖》中可以看出當時蘇州女性的衣著華麗、爭奇斗艷的服飾現象，蘇州女性造型審美的要求越來越高，絲織品的社會需求量越來越大，更推動了絲織行業發展日趨興盛，蘇州不愧被稱之為“絲綢之鄉”。絢麗繽紛的絲棉織品、精美的刺繡、時髦多變的造型款式，這些都令蘇州服飾大放異彩，成為了流行的風尚標。

再者，蘇州服飾的流行，自然也離不開社會思想的開放，明清商品經濟和絲織業的繁榮發展使得社會風氣有了改變，女性的社會地位得到提升，傳統守舊的思想觀念逐漸轉變，人們不再被封建等級的輿服制度所束縛，在服飾裝扮方面大膽地追求華麗和時髦，甚至出現了僭越禮制的著裝行為。這期間有許多婦女通過自己的辛勤耕作和精湛的織繡技藝獲得了比男子更多的經濟收入，經濟地位的提高使得她們能夠更加自由地支配自己的開支，故而在服飾消費上面的投入了更多的心思。

小結

明清時期蘇州服飾風尚的大流行，是商品經濟的繁榮、開放的政策、發達的工商業基礎、優越的地理位置以及悠久的文化底蘊等綜合作用的結果，反映了當時蘇州人民的自由開放思想的和追求美的生活態度，通過對明清蘇州地區的服飾的研究有助于我們深入對明清服裝史和明清文化生活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