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第一女俠復仇記

毛予菲

姜文的電影里，除了荷爾蒙爆棚的男主人公，不可或缺的還有那些接近完美的女性。電影《邪不壓正》上映，姜文就坦言自己“把女人當神來拍”。這部電影中的“女神”，首推寡婦關巧紅，一個功夫了得的裁縫。

“這么漂亮一個大姑娘，可惜是個瘸子。”初次見面，李天然誤以為關巧紅腿瘸。但慢慢接近后，李天然發現，她之所以一瘸一拐，是因為剛做了手術，把小腳放大。電影里，關巧紅在屋頂上飛快地蹬著助恢復的自行車。她想讓自己站得更穩、跑得更快，好為被軍閥迫害的父親報仇。

關巧紅的現實原型，是民國著名女刺客施劍翹，電影里提到的殺父仇人，就是直系軍閥的首領孫傳芳。在《邪不壓正》中，關巧紅的故事結局模糊，而在真實歷史中，性格剛烈的施劍翹復仇10年，最終親手擊斃仇敵。

施劍翹原名施谷蘭，小時候纏過足，也接受過新式教育。1925年，施劍翹20歲時，孫傳芳北上，與盤踞山東的奉系軍閥張宗昌交火。施劍翹的父親施從濱時任奉系第二軍軍長、前敵總指揮。他被孫傳芳俘獲，斬首示眾，曝尸城樓。

噩耗傳來，施劍翹悲憤之余，發誓一定要血債血償。然而她的復仇之路充滿了艱辛。最初，施劍翹指望堂兄幫助自己，然而堂兄就任煙臺警備司令后態度大變，勸說她趁早打消報仇的念頭。

性格堅毅的施劍翹隨即決定“尋夫”報仇。她嫁給了山西軍閥閻錫山部下的諜報股長施靖公。這一次，施劍翹的愿望又落了空。丈夫升任旅長后，同樣選擇明哲保身，根本不敢動大軍閥孫傳芳一根指頭。施劍翹徹底失望了，她毅然與丈夫決裂，帶著兩個兒子不辭而別。

父親被害10年后，30歲的施劍翹仍舊不忘報仇。和電影里一樣，她通過手術放大了自己的小腳，勤學刀槍武術。知道孫傳芳定居天津后，她就住到了離孫宅不遠的地方，摸清了他的日常活動。1935年11月的一天，孫傳芳在一座佛堂跪地誦經，施劍翹穿一身月白色大褂，衣襟下藏著伯朗寧手槍，混進人群。突然，佛堂上空槍聲響起，施劍翹舉著手槍，三顆子彈打中孫傳芳的后腦勺、太陽穴和腰部，孫傳芳當場斃命。

佛堂內亂成一團，大仇得報的施劍翹卻沒有逃跑，而是將傳單撒向人群，大聲叫著自己的名字，表明身份。傳單的大意是：今天的刺殺是為了報仇，如今大仇得報，必將自首。最后，施劍翹還向周圍被驚擾的人道歉，俠氣十足。

施劍翹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投案自首。此案轟動全國。坐在審訊室的她態度平和、鎮定自若。她說：“父親如果戰死陣前，我不能拿孫傳芳做仇人。他殘殺俘虜，死后懸頭，我才與他不共戴天。”后來施劍翹入獄，有記者前來采訪，她看了一眼牢房四壁，“這里蠻安靜，反倒覺得外面燥熱難當。身在囹圄，權當是避暑消夏吧”。

刺殺事件一年后，施劍翹的故事出現了大反轉。她的行為得到各界名流的支持，馮玉祥、于右任等人出面呈請國民政府予以特赦。1936年，施劍翹被赦免，回歸了平常的生活，在佛堂度過了后半生。此后的歲月里，她被冠以“俠女”“烈女”的頭銜，成了各種演義故事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