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水利工程質量氛圍的內涵及影響因素分析

楊高升，孫譽穎，夏檸萍

(河海大學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8)

近年來，我國政府加大對水利工程的重視，“十三五”規劃中提到未來五年我國計劃實施的100多個重大工程項目中就包括引黃入冀補淀、引江濟淮、引漢濟渭、引綽濟遼等多項重大水利工程。因水利工程往往涉及國家命脈，產生的影響重大，故政府不斷加大對水利工程質量監管的投入。但是降低質量標準、違規違章操作、執法監督不力等現象依然存在，人為因素對工程質量的影響越發明顯[1]。質量監管屬于后期、外部的管理措施，對于關系國計民生的重大水利工程，更應該重視前期、內部措施的實施。建設良好的工程質量氛圍，在員工的內在心理形成約束，屬于有效的事前管理。

學術界對工程質量氛圍的研究還比較少，但可以從組織氛圍的研究中得到啟示。Lewin等[2]最先提出組織氛圍的概念，他認為氛圍是組織對外部環境的一種反應，并且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個人的行為。Bhagat等[3]認為組織氛圍是從組織成員行為以及組織的規章制度中形成，能夠反映組織內部狀態的質量。陳維政等[4]則提出組織氛圍是組織環境相對穩定的一個狀態，具有多個維度。盡管學術界對組織氛圍存在不同的認識和界定，但也存在一定的共通點，即組織氛圍是由組織成員與組織環境相互作用的產物。在工程項目實施環境中，嚴榕[5]認為質量氛圍被包含在一切工作進程中，是一種特殊的氣氛、情景和心理環境，對工程質量有著巨大的導向、激勵、規范、鍛造作用。目前，部分學者只是對工程質量氛圍進行模糊的描述，缺少細致的研究。在工程質量形式依舊嚴峻的大背景下，有必要對質量氛圍進行深入研究，分析質量氛圍的內涵和影響因素。

1 基于Lewin場論的質量氛圍內涵分析

1.1 Lewin場論

Lewin場論中有兩個最基本的概念，心理緊張系統和生活空間，也就是動力與整體的思想。Lewin[6]認為：“一旦在個體心理出現某種需求，就會形成一種處于緊張狀態的系統?！碑斠粋€人存在緊張情緒，這種情緒就會為個人的心理活動和行為提供能量，從而隱形地產生影響。

Lewin把人與環境看作是一種相互依存因素的集合，并把這些因素的整體稱作該個體的生活空間。生活空間按邊界可以劃分為不同區域，個人和環境是兩個主要成分，行為(B)是個人(P)和環境(E)的函數，用公式表達即

B=f(P，E)

Lewin又借用幾何學上拓撲學的概念，將生活空間視為一個橢圓形，橢圓內個人的周圍分為很多區域，分別代表生活空間內各種心理事件。若個人對某件事的心理合乎于其某種需要，則產生正引拒值，反之產生負引拒值。生活空間內的各元素彼此影響，某個元素變動，其他元素也會受到影響，場的意義充分體現在生活空間中。

1.2 工程質量氛圍和Lewin場論的相似性分析

水利工程項目中的參與人員對工程質量的需求和欲望會產生心理緊張，造成自身的心理、行為與周邊的環境失去平衡，為了達到新的平衡，需要產生新的質量行為。如圖1所示，當個體S處于緊張狀態時，S1或S2中某一“適當”的區域，會對施工現場工作人員的質量行為產生緊張趨向G。假設G1是正確的質量觀，G2錯誤是的質量觀，項目參與人員在心理緊張的狀態下，若趨向于正確的質量觀G1，就會形成正引拒值，若趨向于錯誤的質量觀G2，則會形成負引拒值。這就要求水利工程的質量氛圍能夠讓施工現場工作人員的心理緊張趨向于正確的質量觀，產生正引拒值，做出有利于工程質量的質量行為。

圖1 工程參與人員心理緊張的向量分析

1.3 工程質量氛圍的內涵

根據Lewin場論可知，質量氛圍是一種場，由個體和環境組成的生活空間。然而在生活空間中的個體并不是一個孤立的個體，Lewin的群體動力學認為群體中的成員存在著相互作用和影響，個體之間、個體與環境之間都會進行信息的交流。因此構成工程質量氛圍場的基本要素有：工程項目不同階層的成員個體、工程項目的環境、來自工程項目內外部的信息[7]。

a. 工程項目不同階層的成員個體。個體處于主導地位，但是人作為對象性的感性存在物，其觀念與行為都會受到其他要素的束縛和制約。根據層級的不同可以將項目工作人員分為決策層、管理層、操作層[8]。決策層對于其他兩層人員起到表率作用，對工程質量的重視程度直接影響管理層和操作層的質量行為；管理層人員直接與操作層人員接觸并對其進行質量管理；而操作層人員是工程質量保障的直接執行者。

b. 工程項目的環境，該環境不是簡單意義上的自然環境，還包括管理環境、制度環境、物質環境。物質環境包括工程現場的活動載體，如設備、機械、工具等。管理環境反映現場的管理力度。制度環境反映建筑項目管理制度的科學性。

c. 來自工程項目內外部的信息。大型水利工程，參與方眾多，工程質量信息在各項目參與方的內部之間、內部與外部之間的有效流通關系到管理者的決策和協調，對工程的質量至關重要。

上述基本要素根據某種規則，隨著時間的變化所發生的能量、物質、信息的交換而形成一定的結構形態，隨之產生工程質量氛圍場。工程質量氛圍是一種施工現場的質量環境，是一種相對穩定的質量狀態，項目員工對質量環境產生共同的知覺和體驗，這種知覺決定著個體的動機和行為，并隨著環境的發展而變化。相較于安全氛圍建設的主體是施工單位，基層員工是安全氛圍建設的需求者和受益者，工程質量氛圍建設最為重要的推動者和直接受益者則是業主方[9]。

2 基于DEMATEL的質量氛圍影響因素分析

2.1 大型水利工程質量氛圍的影響因素確定

結合Lewin的場論和工程質量氛圍的內涵，將影響水利工程質量氛圍的因素劃分為個體、環境、信息溝通3個維度。

2.1.1 個體

人對工程質量起著決定性作用[10]。工程質量需要靠員工的操作來實現，個體的心理狀態對于個人的工作質量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工程現場人員的質量意識、質量態度、個人的質量能力將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工程質量。

a. 質量意識。質量意識是各參與人員對工程質量和質量管理工作的認識和理解，通過長時間的質量實踐活動而獲得的。質量意識包含3個心理成分，即對質量的認知、對質量的信念和工程質量知識。質量認知是指對事物質量屬性的認識和理解，事物的質量屬性能夠反映事物的本質。質量信念通常能夠使施工現場的工作人員產生一種質量意志和對質量管理工作的熱情，促進工作人員去達到預定的質量目標。工程質量知識包括工程相關法律法規、工程質量管理知識、工程操作知識、施工要點等。

b. 質量態度。在工程項目實施階段，質量態度是項目現場員工對工程質量和質量管理工作的心理傾向。態度通過語言和行動表現出來，施工現場工作人員的質量態度一旦形成，會在不同的氛圍中表現出來，并且將會呈現出穩定的狀態。質量態度能夠影響施工人員對工程質量做出選擇。積極的質量態度會使工作人員主動參與質量管理工作，重視工程的質量，反之，消極的質量態度會使工作人員忽視工程質量，甚至阻礙工程質量管理工作。

c. 質量能力。質量能力指員工保證自己的工作順利達到一定質量水平的能力，是一項綜合評價的結果。質量能力不等同于技術能力，應包括兩個方面：質量保證能力以及質量改進能力。質量保證能力是員工保證自己的工作順利達到既定質量水平的能力，主要包括操作能力、觀察能力和注意能力等。質量改進能力是員工改進自己的工作使其質量水平達到一個新的水平的能力，主要包括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的能力以及創新能力。

2.1.2 環境

影響建設工程質量氛圍的環境不是簡單的自然環境，而是一個復雜的綜合環境。影響質量氛圍的環境可分為物質環境、制度環境和管理環境。

a. 物質環境。物質環境包括水、大氣、粉塵等自然環境，還包括工程現場的活動載體，如設備、機械、工具等，工程的實施離不開設備和機械。然而設備和機械的使用存在許多規范和要求。機械設備的選擇、維護都會影響工程質量。

b. 制度環境。大型水利工程往往是政府投資項目，相關各級政府部門會出臺一系列制度、措施來約束和引導人的行為。林光彩[11]認為質量管理制度應結合工程特點來制定。科學的質量管理制度需要滿足制度的全面性、針對性和靈活性。制度全面性要求質量管理涉及工程施工的各方面、涉及參與工程的每個人員；制度的針對性要求其要滿足工程形態、規模對質量管理工作的需要，如南水北調這類大型線性水利工程，就創新性地提出“飛檢”制度，通過突擊檢查大大減少了質量問題；制度的靈活性體現在工程建設的階段性對質量管理工作的需要，南水北調工程在建設高峰期就提出“高壓高壓再高壓”的總方針。

c. 管理環境。管理環境是影響建設工程質量氛圍的關鍵因素。管理環境包括管理者重視程度、質量監管力度、質量獎懲3個方面。

管理者重視程度會極大地影響其下屬員工的質量態度，也決定著對工程質量的投入。質量監管是確保建設工程項目順利完成的關鍵，參與質量監管的領導級別越高、參與度越大，對下屬員工的威懾力就越大。采取獎懲措施，能夠充分調動員工的積極性，約束承包商的質量失信行為，保證預期質量目標的實現。對承包商可以進行信用考核，這是一種長效的聲譽激勵。對員工，則可采取直接的物質獎勵來激勵質量行為。

2.1.3 信息溝通

大型水利工程參與方眾多，在工程實施過程中，信息的溝通貫穿項目的全過程，對工程質量影響極大，良好的溝通可以提高工作效率，避免工作中出現矛盾與問題。準確、全面地收集信息、選擇正確的溝通方式是確保信息有效溝通的重要途徑。

a. 信息收集。信息收集的準確性、全面性是項目順利實施的關鍵。項目決策階段，需要收集項目所在市場的基本情況、自然和社會環境；項目設計階段，需要收集同類工程相關信息，項目審批情況，設計規范、規程等；招投標階段，需要收集施工圖設計、建設單位前期審批資料、項目所在地招投標流程及招標代理機構基本情況等；施工階段，需要收集工程參與人員、設備，各項交底記錄，以及關于質量、進度、投資等方面的動態信息。

b. 溝通方式。要實現有效的溝通，除了具備良好的溝通技巧外，溝通方式尤為重要。根據溝通范圍的不同可以分為內部溝通和外部溝通。

內部溝通指的是參與單位內部不同層級間的溝通協調。PDCA循環是改善質量的基本步驟[9]。計劃階段，可以形成QC小組；實施階段，可以采用激勵、培訓等方式；檢查階段，全面深入地檢查，加強與上級和下級的溝通。

外部溝通指的是項目各參與方之間的溝通。實際項目中，往往項目參與方之間信息溝通不暢導致信息不對稱，引起矛盾，造成工程質量問題的發生[12]。因此，外部信息溝通渠道的建立非常關鍵?？梢酝ㄟ^網絡信息共享、建立工程信息數據庫，比如設計階段采用BIM技術等來減少由于各參與方信息不對稱而帶來的各種問題。

2.2 質量氛圍影響因素模型構建

目前，重要性分析工具有許多，包括AHP、情景模擬實驗法、DEMATEL模型等。各個方法都有其優缺點。DEMATEL減少了系統要素的構成，簡化了系統要素之間的關系。結合建筑施工現場質量氛圍特點，選擇DEMATEL方法分析質量氛圍影響因素。

a. 分析系統要素。通過分析得到建筑工程質量氛圍的影響因素，即圖2所示的8個因子，設為fi(i=1,2…,8)。

圖2 建筑工程質量氛圍影響因子

b. 構建直接影響矩陣。向有關高校工程質量管理的研究學者和一些工程項目管理人員(利用工程碩士培訓班)就圖2中8個因子之間的相互關系進行問卷調查，得到直接影響矩陣X=(aij)8×8。運用3點標度(0～2)衡量因子之間的影響關系，設影響關系系數為aij。若fi對fj影響較大，則aij=2，若影響較小，則aij=1。共發放調查問卷187份，有效問卷177份，統計兩兩因素之間的打分情況，以打分人數多的分值為準，得到初始化直接影響矩陣X，如表1所示。

表1 初始化直接影響矩陣

c. 計算歸一化直接影響矩陣。為了保證運算收斂，需要對矩陣進行歸一化處理，即將X的各行求和，比較各行和的大小并找出最大值Max(sum)，得到歸一化矩陣A，見表2。

A=X/Max(sum)

(1)

表2 歸一化矩陣

d. 計算綜合影響矩陣T，見表3，其中E為單位矩陣。

T=A(E-A)-1

(2)

表3 綜合影響矩陣

e. 計算影響度I、被影響度R、原因度M及中心度N。結果見表4：

(3)

(4)

M=Bi-Cj(i,j=1,…,8)

(5)

N=Bi+Cj(i,j=1,…,8)

(6)

表4綜合影響結果

表中原因度M表示某一因素與其他因素的因果邏輯關系程度，若M>0，則該因素稱為原因因素，原因因素容易影響其他因素；若M<0，則該因素稱為結果因素，結果因素容易被其他因素所影響。影響度加上被影響度得到中心度N，其表示該因素在系統中的重要程度。為了更直觀地分析表2中的結果，將中心度和原因度分別轉換為雷達圖和散點圖，如圖3和圖4所示。

圖3 中心度雷達

圖4 原因度散點

2.3 模型結果分析

2.3.1 中心度分析

中心度表示該因子在系統中的重要程度。由表4可知，建設工程質量氛圍影響因素的中心度排序依次為C6(4.142)、C5(2.918)、C1(2.621)、C2(2.485)、C4(2.459)、C8(1.998)、C7(1.839)、C3(1.574)。重要性排在前3位的因子分別是管理環境、制度環境、質量意識。可見個體和環境因素對建設工程質量氛圍有著很大的影響。

2.3.2 原因度分析

原因度表示該因子與其他因子的因果邏輯關系程度。由圖4可知，原因因素根據原因度從大到小排列分別為C5(制度環境)、C8(溝通方式)、C1(質量意識)，對應的原因度分別為1.513、0.288、0.214，表明這3個因素對其他因素起主動影響作用。結果因素包括C6(管理環境)、C4(物質環境)、C2(質量態度)、C3(質量能力)、C7(信息收集)，表明這5個因素受到原因因素的作用。

3 結 論

通過工程質量氛圍與Lewin場論的相似性分析，探討了質量氛圍的內涵。工程質量氛圍是一種相對穩定的質量狀態，是參與人員對質量環境產生共同的知覺和體驗，并隨著環境的不同而發生變化，業主方是工程質量氛圍建設的最主要推動者和受益者。結合Lewin場論，從個體、環境、信息溝通3個維度探究了水利工程質量氛圍的影響因素。為分析

各影響因素之間的關系，構建DEMATEL分析模型，結果表明管理環境、制度環境和質量意識3個因素對工程建設的質量氛圍影響較大；制度環境、溝通方式、質量意識3個因素對其他因素起主動影響作用。

環境維度中的管理環境、制度環境，個體維度中的質量意識對工程建設質量氛圍的影響較大，業主方應該從形成良好的施工現場質量環境和提高承包商質量行為意識兩個方面推動工程質量氛圍的建設，如加大對工程質量的監督力度，提高自身對工程質量管理的參與度，加強對承包商質量行為的獎懲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