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法公主沙特司機“一姐”

黃培昭 馮璐

海法·賓特·阿卜杜拉

1981年出生，沙特前國王阿卜杜拉的女兒，畢業于美國舊金山藝術學院美術系。

在茫茫的沙漠中，一名沙特女子優雅地坐在一輛復古紅色敞篷跑車的駕駛座上，戴著黑色羊皮手套的右手輕握方向盤。她沒有穿沙特女性傳統的黑色罩袍，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飄逸、潔白的長裙。她也沒有戴神秘的厚重面紗，濃密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都一覽無余地展露在外；她雙唇微啟，驀然回眸，仿佛在說：“新手女司機上路，大家務必多多關照哦。”

這名裝扮摩登的女子來頭可不小，她是沙特前國王阿卜杜拉的女兒海法·賓特·阿卜杜拉。她盛裝開車的驚艷一幕被攝影機定格，并刊登在美國《時尚》雜志6月刊的封面上。要是放在10年前，如此出位的公主可是要進監獄的，因為沙特是全球唯一一個不允許女性開車的國家。不過，從今年6月24日起，這一禁令將正式被取消。正是為了呼應這一里程碑式事件，《時尚》雜志請來腿長貌美、思想開放且擅長繪畫藝術的海法公主當司機，為新時代的沙特女性傾情代言。

高調出鏡

海法公主頭發烏黑，五官立體，身上總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芳香。不論是說話還是走路，她都落落大方，舉手投足間帶著與生俱來的強勢和霸氣，彰顯著她作為一名皇室后裔的身份。

這顯然和沙特女性封閉保守的形象大相徑庭。不過，在《時尚》雜志阿拉伯語版總編曼努埃爾·阿瑙特看來，海法公主完美體現了本期雜志主題，即“慶祝沙特女性獲準駕車的開拓性時刻”。

阿瑙特還向記者透露，他當初心里直打鼓，生怕邀請不到海法公主出鏡，畢竟不少沙特人至今還反對照相，尤其禁止婦女照相。 “沒想到，公主是一位如此慷慨的女性，身上洋溢著真正的優雅和高貴。當她接受邀請時，我真是榮幸之至”。

海法公主出生在1981年，是沙特前國王阿卜杜拉的30個孩子之一。在2005年到2015年執政期間，阿卜杜拉國王除了興建大量宏偉的建筑外，還在政治層面進行了許多卓有成效的改革。

通常只要一提到阿卜杜拉的名字，沙特女性同胞的臉就會發亮。他在任期內賦予沙特女性投票權及地方議會參選權，并允許她們參加奧運會，這些開先河的政策曾讓許多受束縛的女性感動得熱淚盈眶。阿卜杜拉去世后，他的侄子穆罕默德·本·薩勒曼成為王儲，被視為此次解除女性駕駛禁令的背后力量。薩勒曼于2016年提出“沙特2030愿景”，把提高女權作為重點改革領域，目前還正著手一個有關保證男女同酬的倡議。此前不久，沙特女性已陸續被允許進入體育場、電影院和音樂廳等場所。

父親和堂弟都是沙特女權運動向前發展的推動者，海法公主想必在家族里很受寵，提出的意見也會比較受重視。很多人猜測，海法公主在女性開車解禁方面起了作用，雖然目前沒有直接報道，但她高調出鏡本身，就足以體現沙特王室的態度。還有人預測稱，公主開車的形象成為雜志封面，將為該國樹立前所未有的正面榜樣。

目前，沙特已有5所大學開辦女性駕訓班，預計政府近期給女性頒發的駕照會超過2000個。“阿拉伯新聞網”評論稱：“當公主自信地將手放在方向盤上，一個具有歷史性意義的時刻來臨了。”

不過，也有報道稱，沙特政府前不久以“破壞國家安定”為由逮捕了11名女權運動者，海法公主卻在西方媒體上“招搖過市”，這令部分沙特人感到憤怒。對此，有專家指出，在女權改革層面，沙特不僅有豐厚的封建主義、部落主義和保守主義土壤，還有著強大的男權、夫權和教權思想環境。強大的現實阻力，決定了現任領導人必須小心謹慎地推進解放女性領域的改革。至于海法公主，公眾還是應該寬容一些，畢竟，“公主帥開敞篷車”有利于薩勒曼強化自己“改革派王儲”的形象，還可以算作沙特社會趨向開明的一大注腳。

經常行走在紐約街頭

近年來，沙特人到歐美求學或旅行的人數不斷飆升，海法公主就是常客。她經常穿著時髦的高跟鞋、寬松襯衫和緊身褲，親密地挽著丈夫的胳膊，走在躁動的紐約街頭。

海法公主的丈夫是阿卜杜勒·阿齊茲親王。他身材高大、性格內斂，其父親曾是沙特情報部門的頭目。兩人童年時上的幼兒園是同一家，都有赴美求學經歷，并且熱衷于去歐美國家旅行。

兩人的戀愛也始于旅行。2002年，海法公主和阿齊茲不約而同地去了法國度假并偶然相遇，從此開始正式交往。2005年，兩人舉辦了一場小型婚禮，海法公主穿的婚紗來自法國名牌“迪奧”。

他們選擇在紐約度蜜月，還參加了美劇《欲望都市》粉絲團的聚會。海法公主表示，她很喜歡黃色出租車，因為那代表紐約，坐黃色出租車去百老匯看演出，仿佛自己也身處一部經典電影。

不過，當她和丈夫告訴紐約人，自己來自沙特時，常常會看到對方聳聳肩，或是無奈一笑。這樣的經歷總會給她的異域之旅投下一道陰影。

或許正因如此，海法公主十分注重維護沙特的國際形象。“沙特已經改變了很多。”她公開表示，一些西方人喜歡對其他國家品頭論足，認為自己的國家是優越的，其實他們應該了解，每個國家的文化都有獨特之處，試圖去理解沙特傳統文化的獨特性會比隨意批評來的更好。

既尊重本國傳統文化，又接納自由開放的西方文明，海法公主巧妙把握著這兩者間的平衡，并盡量遠離政治。她很少直接參與女權運動，最多在和家人交流時，談談如何通過放松對女性的政策來加快沙特現代化進程，并在女性駕車解禁后，及時聲援稱：“我以極大的熱情支持這項政策。”

如今，公主和親王住在船來船往的港口城市吉達，已育有3個孩子。按他們的描述，這是一個氣氛悠閑的伊斯蘭旅游區，“有最好的午后光線”。當被問到會不會駕車送丈夫回家時，海法公主笑著說：“我十分樂意，不過我不會趕在高峰期開車。”

傾心超現實主義畫風

在沙特人眼里，海法公主還有另外一個身份——畫家。海法公主常常在紐約和吉達兩地舉辦畫展，反響熱烈。不過，她開畫展掙的錢全捐給了關注兒童健康、家庭保健等事業的慈善組織。

海法公主對于繪畫的興趣開始于9歲，那年她被姐姐家里的一幅畫迷住了，畫中是一個神秘的生物，一半是女人，一半是獅子。“畫中展現的想象力太神奇了，從那時起，我就想成為一名畫家”。

海法公主曾嘗試過為父親畫像，但被評價為“這不像我，鼻子畫得不對”。不過，這個小小挫折并沒有讓海法公主停住追求的腳步，她致力于用畫筆描繪戲劇性的場景，這一堅持就是近20年。

2000年的炎熱夏天，海法公主見到了沙特藝術家穆娜·卡薩比，從此改變了她的藝術人生。“穆娜是我的啟蒙老師，她教會我如何調配出充滿活力的顏色”。在穆娜的指導下，海法逐漸形成了自己的藝術風格，并開始想把藝術作為一生的職業。

“我嘗試過許多流派，超現實主義最使我傾心，”海法公主說，人類行為受到很多限制，超現實主義可以把個人想象融入畫筆，超越傳統界限。

成家后，海法公主的繪畫事業得到了丈夫的支持。阿齊茲多次陪妻子赴紐約辦畫展，還常常在現場為觀眾講述作品背后的故事。欣賞妻子才華的阿齊茲專門為海法公主請來繪畫老師，并建議她赴美留學。正是在丈夫的鼓勵下，海法公主2015年從美國舊金山藝術學院獲得美術碩士學位。

和雜志封面背景一樣，海法公主筆下的自然萬物常與沙漠有關。有評論說，她超凡的想象力使作品脫穎而出。還有分析稱，海法公主以繪畫展現出阿拉伯文明里大膽熱烈的一面。盡管高調的公主駕車照在沙特引發爭議，但她的繪畫才能和慈善情懷卻超越了偏見，贏得一致的贊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