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元的AB面

許陳靜

5月初，央視原主持人崔永元在微博上不亦樂乎地發著非轉基因食品的圖文，盡管這個話題讓他常年處于爭議和罵戰中，但他仍樂此不疲。大家沒有想到的是，5月11日，崔永元的微博突然換了主題，大罵作家劉震云是“渣子”：“馮小剛是渣子大家都知道，劉震云變成渣子速度偏快了一些。”

這事得從15年前上映的電影《手機》說起。片中脫口秀節目《有一說一》主持人嚴守一亂搞男女關系，被范冰冰飾演的出版社編輯武月以不雅照要挾，嚴守一無奈之下，只得讓武月當上《有一說一》主持人。當初導演馮小剛為拍攝這部電影，曾多次向崔永元了解電視圈的情況，但始終未向他說明電影劇情。后來電影上映，崔永元勃然大怒，甚至公開叫罵。彼時的情形，人們對小崔之怒頗能理解。恰如他所言：“我無法想象，如果我7歲的女兒看了《手機》，跑來問我：爸爸，你生活中原來是這個樣子啊？我怎么回答？！除了我女兒，還有無數個孩子會在影院看到這部片子，他們會想：哦，原來大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啊！”

自此，崔永元和馮小剛等人結下梁子。《手機》的編劇是劉震云，崔永元當時敬重他是位作家，沒和他產生嫌隙。15年過后，當崔永元得知《手機2》將開拍且編劇仍是劉震云時，便向他發短信詢問：“聽說你寫了《手機2》，是真的嗎？”劉震云回復：“崔老師，是的。但十幾年過去，主人公已是另外一個人，網絡世界的人。與您的擔憂沒有任何聯系。”崔永元還是覺得不妥，擔心“《手機2》依然會引起不必要的聯想和議論”。劉震云告訴他，新作的名字叫《朋友圈》。然而沒過多久，崔永元發現了海報上的電影名字仍然是《手機2》，還看到馮小剛、范冰冰、劉震云等人重新聚首的合影，頓時火冒三丈，怒罵劉震云是“渣子”。

“我就想弄劉震云，我就想看看一個知識分子怎么墮落成流氓的。”崔永元在接受采訪時說，“戰爭真打起來，愛國者導彈一發射，誤傷平民是非常正常的。”崔永元所說的“誤傷平民”，就是劉震云的女兒劉雨霖。5月27日，崔永元在微博上發出一篇文章的標題截屏《劉震云女兒：我爸教我不要臉，李安教我不著急》，并配文“你爸這個快，李安那個慢”。實際上，劉雨霖在文中說“不要臉”是指“身邊所有的人都是你的老師”。而崔永元的截圖中只顯示了標題，引來不少人誤會，有網友評論道：“罪不及父母，禍不及妻兒。”“小崔你不地道，你們撕不要緊，但扯人家女兒就不要臉了，虧的大家同情你。”

緊接著，崔永元又曝光了疑似涉及范冰冰的天價合同，稱有人僅在片場演了4天戲就拿走了6000萬元。網友評論道：“佩服，敢向潛規則開炮。”“小崔這是要單槍匹馬懟翻整個娛樂圈的節奏嗎？”6月2日，他又在微博上曝出演藝圈有人通過“陰陽合同”逃避大量稅款。第二天，國家稅務總局回應稱已責成有關部門展開調查。

轉眼之間，圍繞崔永元與《手機》的恩怨，情形幾度反轉。崔永元似乎從一個蒙眼傷人、只圖一己之快的網絡暴力者變成了一個敢于揭露社會不公的英雄。但真的是這樣嗎？他看似壯舉的揭露里有沒有挾大眾痛點而左右輿論的私心與煽動？而他大逞口舌之快的痛罵里又有沒有網絡世界的誘因和刺激？

人性總是復雜而幽微的，當年那個“不知有多少人看了《實話實說》都想要嫁給他”的單純的“小崔”，已變成畫質模糊、成像不夠清晰的影像記憶。現實生活中再度攫取公眾極大關注的“老崔”，是一個在正常與出格、被認可與被批評中反復切換的雙面公眾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