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在蘭大的日子

高校名片

頭 銜：教育部直屬，“雙一流”“985工程”“211工程”

重點學科：固體力學、生態(tài)學、植物學、自然地理學、有機化學、粒子物理與原子核物理、民族學、區(qū)域經(jīng)濟學等

錄取分數(shù)：一本線60分以上

初印象

甘肅的早晨，較之東部省份來得更遲，在慵懶而曖昧的晨光中，校園惺忪醒來。這是我在蘭州求學的最后一個年頭，我知道，曾經(jīng)的那份葉公好龍的幻想，已然變成了真真切切的歡喜。

高考結(jié)束后，因為一種莫名的情愫，生于華北的我把志愿填到了西北，如愿來到蘭州。在那之前，我對它的了解也僅僅局限于一條黃河、一本《讀者》和一碗牛肉面，局限于張子選筆下的詩、三毛書里的字和《中國國家地理》雜志里的照片。但真正抵達后才發(fā)現(xiàn)，它遠比紙上訴說的更靈動、更真實、更美好。

蘭大初印象，毫無疑問是孤獨。

2001年，在“中國大學魅力榜”中，蘭大被評為“中國最孤獨的大學”。這個說法毫不夸張，就像那個在校內(nèi)廣為流傳的段子：城市的盡頭是鄉(xiāng)村，鄉(xiāng)村的盡頭是荒野，荒野的盡頭是榆中（蘭大榆中校區(qū)）。在這所佇立在西北的大學里讀書，在這個把田野和軍區(qū)左擁右抱的蘭大榆中校區(qū)里求學，你看到的軍用直升機比汽車都多。

但三四年后，我愛上了這份孤獨，并且深知蘭大的熱鬧——在積蓄了百年的歷史中，在代代蘭大人的思考中，孤獨成就了蘭大的氣質(zhì)，把外界的喧囂隔絕開來，守著萃英山講述蘭大自己的故事。

駝峰上的大學

“學長，蘭州的省會是甘肅嗎？”“學長，在蘭州讀書會因為缺水不能洗澡嗎？”“學長，你們會每天經(jīng)歷沙塵暴嗎？”別笑，這些還都是比較“正常”的問題，提出率最高的，還屬那個每年都要登場的“終極問題”：蘭大學生真的是騎著駱駝來上課的嗎？

于是某一年的報考季，蘭大學子干脆直截了當?shù)鼗卮穑骸皩ρ綄ρ剑@里沙塵暴很多，我們?yōu)榱耸∷荒晗匆淮卧琛Ｖ劣谏险n，確實要騎駱駝，但是駱駝可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騎的。”

然后，就有人曬出了和駱駝的合影，以及駱駝駕駛證。

當然了，第一本駱駝駕駛證是用學生證P出來的，但后來江湖流傳的，則是貨真價實的——有商業(yè)頭腦的小伙子定做了一大批駱駝駕駛證在蘭大校園里出售，五塊錢一本，送貨上門。

沒多久，有關(guān)駱駝的段子也迅速霸占了蘭大人的朋友圈——

“當年考了兩次才考下駱駝駕駛證，第一學期都是蹭同學的駱駝，說多了都是淚啊。”

“一張校園卡又要買飯又要買草料，每到月底就糾結(jié)：是先喂飽自己還是先喂飽它？”

“今天四級考試，一大早騎駱駝去天山堂考試，烏云蔽日，黃沙彌漫，平日里半個小時的駝程足足走了七七 四十九分鐘，差點遲到……”

很快，蘭大的駱駝駕駛證在朋友圈里刷屏了。在校生轉(zhuǎn)發(fā)，老師、校長轉(zhuǎn)發(fā)，無數(shù)已畢業(yè)的校友也在轉(zhuǎn)發(fā)。“駱駝之所以成為今夏蘭大人的集體圖騰，既是校友對條件艱苦的母校的善意自嘲，更是對駱駝堅忍不拔品質(zhì)的高度認同，如沙漠胡楊，千年不死，死后千年不倒，倒后千年不朽！”有校友感慨。這所學校和她培養(yǎng)出來的莘莘學子，像駱駝一般，勤勤懇懇，做自己該做的事。腳下是西北大地，心里是“偏一隅而雄天下”的抱負。

總把他鄉(xiāng)變故鄉(xiāng)

巍峨的昆侖堂溢出了幾縷書香，紙頁清茶配上午后的陽光，這里是象牙塔，更是夢的天堂；敞亮的天山堂里有三尺講臺幾方書桌，承載了多少無關(guān)功名的求知欲；高大的賀蘭堂里種滿了科學的種子，化學反應(yīng)與物理變化，渲染出絢爛的藍圖；蒼茫的萃英山始終守護在蘭大背后，將浮躁和喧囂隔絕在外；芝蘭苑、玉樹苑的窗口送出用黃河水煮出來的熱騰騰的牛肉面，讓人吃出西北的豪邁與灑脫……這里與快節(jié)奏的世界格格不入，但秉承著自始至終的浪漫與詩意。

采訪蘭大外國語學院的一位外教的時候，我問他：“東部高校那么多，是什么原因讓您選擇了這所扎根在中國西北角的蘭大呢？”他笑了笑，用中文答：“這里有中國味兒。”他的兒化音說得格外地道。我們一起笑，笑我們有幸在此相遇，笑得莫名其妙又心照不宣。

金城蘭州，在那街道上每走一步都像是一場探索之旅，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看到什么，也不知道曲徑通幽處是怎樣的風景。在車水馬龍的街道旁，能觀賞水車博覽園的古典與精致。走過了鱗次櫛比的“水泥森林”，會看到樸實無華的歷史建筑藏在人間煙火之中。那時，蘭州便會以獨特的姿態(tài)住進觀者心里：有北京的擁擠，也有成都的閑逸；有上海的現(xiàn)代，也有西安的古典；有西藏的不施粉黛，也有天津的巧奪天工；有繁華也有破敗，有浮躁也有孤寂，但神奇的是，它巧妙地把一切融為一體，而沒有絲毫的斷裂與突兀。

有人說，在某座城市生活了很多年，仍然不覺得它屬于自己。快節(jié)奏的現(xiàn)代生活，人與人之間的疏離，經(jīng)年依舊讓人感到自己不過是“異鄉(xiāng)客”。但甘肅不同，許是這西北的土地太博大寬廣，許是原本孤獨的靈魂惺惺相惜，當你踏上這里的土地，很快便可以融入這里，感受著這片土地的韻律，然后共振出最美好的希冀。即便多年后離開了，這里給你的感覺，也不會僅僅是人生長途中的一站，而是另一個故鄉(xiāng)，經(jīng)過時間歷練，“甘肅”便和“家”字一樣，成了可以在前面加一個“回”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