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閣院寺文殊殿看遼初寺廟建筑特色

李向玲

河北省保定市淶源縣，這里在北周時期屬蔚州，古名為廣昌，后隋仁壽年間更名為飛狐縣，于上世紀10年代正式更名為淶源縣，從京廣鐵路到保定站后轉乘汽車約3小時車程即到。位于淶源縣西北隅的閣院寺屬遼初木建筑形式，在文革結束后，梁思成先生弟子莫宗江先生曾帶領清華大學建筑學院學生來閣院寺進行考察。閣院寺千年以來未經一次大修，經歷千年仍保持較為完好的樣貌。本文以閣院寺為例分析遼初寺廟建筑的特色。

一、閣院寺概況

閣院寺，明之前稱為“閣子院”，位于淶源縣城西北隅，為一占地約7000m2的圍合院落，現存建筑如天王殿、文殊殿和藏經樓等位于一條由南到北的中軸線上，兩側分布有禪房和配殿，同時附屬文物有我國現存唯一有明確紀年的遼代大鐵鐘——飛狐大鐘，作為淶源古時十二美景之一與其他主殿交相輝映。閣院寺正在經歷自清光緒二十年以來首次大修，之后對外開放。

二、文殊殿

據莫宗江先生推斷，文殊殿始建于大遼應歷十六年（公元966年），是我國現存最原始、最完整的千年以上土木結構建筑之一。文殊殿面闊進深各三間，平面大體為正方形，面積為484m2，屋頂為單檐布瓦歇山頂。1996年11月，文殊殿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1.梁架結構

圖1 營造法式中“六架椽屋乳栿對四椽栿用四柱”

圖2 文殊殿梁架結構

文殊殿梁架為“四椽栿對乳栿，采用減柱造”，通高12.5m斗拱五鋪作“偷心造”，與北宋建筑文獻《營造法式》的圖樣基本符合。整個大殿結構用料尺寸比例均衡，原為減柱造，為使殿內視野開闊，更易使人產生對文殊佛像的敬畏之心，這表明遼初契丹文化與漢代文化的共通之處。后代在四椽栿下加了撐柱，實際主梁依舊堅固且未有形變，梁上的飾畫保存完好。梁架分為三層，在第二層剳牽對三椽柎上保留有明代正德、嘉靖年間的重修題記；第三層平梁上可見重修題記板曾經存在過的印記，但題記已掉落。整個梁架結構穩固且簡潔整體，體現出遼初建筑的合理和完整性。遼初寺廟建筑部分沿襲宋代建筑特色：大量使用油漆，建筑色彩突出為紅色；建筑規格小而秀麗，室內空間加大；寺塔建筑多用彩繪，裝飾與建筑有機結合，裝飾尺度合理等等，這些特色在文殊殿均有體現。可以說文殊殿稱得上為當代現存木建筑中的精品佳作。

文殊殿的柱頭鋪作斗拱尺寸較大，拱臂粗壯；補間鋪作盧斗尺寸比柱頭鋪作尺寸小；轉角鋪作比傳統意義上的斗拱多了一條斜拱；巨大的角梁出挑全由轉角鋪作支撐，但鴟吻損毀較為嚴重。所有的結構構件上均繪有青綠色為主的外沿彩繪。

2.窗欞

文殊殿采用菱花格子門窗，其中有在《營造法式》中對應的挑白毬文格眼以及其他遼宋或更早期風格的窗欞花樣。這樣的窗欞花樣是十分珍貴且罕見的，這是現存年代最早、保存完好且依舊使用的菱花格子窗欞。經歷千年的風吹日曬雨淋，這里的窗欞仍然煥發著古樸與活力。

3.壁畫

文殊殿內南面為殿門主立面，其他東西北三面墻壁上均有大幅壁畫，主要部分被黃泥覆蓋，只有少數地方有黃泥剝落、壁畫外露的情況。上世紀60年代中后期，受文革的影響，紅衛兵進入文殊殿內將文殊塑像砸毀，并用黃泥抹了墻面的壁畫，以響應當時“破四舊、立四新”的號召。文殊塑像已不可恢復原貌，但黃泥卻對壁畫的保存起到了積極作用。

至今，從剝落的黃泥處可以看到蓮花座、佛像衣袖等圖樣，可以推斷壁畫記錄的是佛教故事，且吸取保存了盛唐的特色。另有人認為壁畫技藝精湛，似不是出自民間工匠之手，推測此處壁畫出自皇家大師之筆。殿內的壁畫保存完好，現今并未對黃泥進行剝除，從墻身高度及蓮花座等比例來看，壁畫的佛像尺寸應與墻身等高。有資料顯示，文殊殿內的壁畫代表了遼代最高水平，且單體佛像尺幅最大。

圖3 殿內壁畫一角

三、從文殊殿看遼代寺廟建筑特色

從文殊殿來看，遼代的寺廟建筑，吸取唐朝的經驗，結構用材均較大，補間鋪作最多做一朵，以偷心造為主，轉角鋪作多做斜拱，結構簡潔合理且穩固。在彩繪色彩選擇上還是學習唐朝紅色為主，多用油漆做裝飾涂料，且裝飾與建筑有機結合。對于室內空間，可以看出，遼代寺廟較為追求大的、完整的空間范圍。總體來說，以文殊殿為例的遼代寺廟建筑，還是更偏向晚唐北方建筑的風格。

四、閣院寺的保護與未來

閣院寺內文殊殿、天王殿、藏經樓等內部在上世紀60年代初期仍保留有較多佛像雕塑等，包括文殊殿內的文殊騎獅塑壁一座，均于文革時期被砸毀，慶幸的是當時的紅衛兵沒有產生燒毀這些土木建筑的想法，從而使得文殊殿等一眾優秀建筑得以保留，甚至用黃泥對殿內壁畫進行了較厚的涂抹覆蓋，反而對壁畫的保存起到了重要的保護作用。

文殊殿歷經千年，甚至于1976年唐山大地震震感波及影響之時，在很多住戶的房子倒塌、一實心石塔塔尖損毀掉落的情況下，文殊殿依舊堅挺不倒，且所用木材基本未產生裂紋。現今文物保護單位又將殿內的文殊騎獅塑壁像還原重建，在斗拱等結構處做了相應的保護措施，在國家文物局的投資規劃下，閣院寺預計于2020年再次開放。

五、結語

閣院寺代表了遼初時期我國的文明程度，具有較高的歷史、藝術、文化等價值，其中的文殊殿，在梁架結構、窗欞、壁畫等方面，更是遼初寺廟建筑的杰出代表，可從中看出遼初寺廟建筑的風格與特色。對于此類歷史文物建筑，我們應做到學習其文化、保護其未來，使其在未來的保護與發展中更加充滿生機與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