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夫
弗里德曼認為,右翼政黨和右翼勢力將會是“新歐洲戰爭的‘癌細胞”,這一估計恐怕并不過分。
歐盟還沒有分崩離析,但卻處于捉襟見肘、危機四伏的狀態。
歐洲的危機是由歐債引發的,因而經濟問題無疑首當其沖。弗里德曼指出,歐盟的各成員國并不是處于同一個發展水平線上,其勞動生產率和經濟結構存在著較大差異,而各國所面對的經濟問題又迥然不同:
有的是典型的出口型經濟,譬如德國,它更關心的是自貿區的市場;有的則以失業問題最為嚴峻,譬如法國,它需要的是刺激經濟擴大就業;而希臘、西班牙等南歐國家,陷入債務危機后,在強大的壓力下,不得不勒緊腰帶,緊縮財政,咬緊牙關度日,這不但在國內激起了大量民眾的憤怒,而且更使歐盟各國之間的矛盾日趨突出。歐盟的核心國家是德國和法國,它們對解決歐洲經濟困境的主張就很不一樣。
歐洲面積不大,但卻國家密集,兩千多年來,一直處于既支離破碎又相互殘殺的狀態。近代以來,由于地理和歷史的原因,歐洲逐漸形成了一些頗為不同的文化區域,如俄羅斯和歐洲大陸、德語區和法語區、南部歐洲和中、東歐、英吉利海峽兩岸等。而位于這些板塊的邊緣地帶,則既是彼此交融的區域,又是相互矛盾的高發區,弗里德曼將之定義為“邊地”。認為在這些地方,一般情況下還可保持風平浪靜、相安無事,但一有風吹草動,沖突就會一觸即發。
在《歐洲的新燃點》一書中,他用了很大篇幅,闡述這些“邊地”可能出現的摩擦和較力。比如巴爾干與高加索之間,他認為這是有著“永不磨滅的宿怨”之區,是很難化干戈為玉帛的;位于俄歐邊緣的一些夾縫國家,它們“既是西方通往東方的跳板,也是俄羅斯一方通往里海的道路和保衛國家安全的關鍵”,這就使它們被置于巨大的壓力之下,不能踏錯一步,否則就是死亡。
再比如,歐洲的地中海,它歷來既是文明匯集之地,又是烽煙四起之鄉。地中海南北兩岸相距不過數百英里,但卻是兩大截然不同的文明區,一面是伊斯蘭教的勢力范圍,一面則是屬于基督教的區域。它們既相互聯系,又相互隔離,既比鄰而居,又彼此敵視,而恐怖主義和金融危機已使這一地區處于極度的高危狀態了。
還有土耳其,從地理位置上看,它當然是一個歐洲國家,但它同時更是歐洲與伊斯蘭世界之間的邊界地帶,伊斯坦布爾橫跨博斯普魯斯海峽,是溝通地中海與黑海的交通要沖,一方面它是連接土耳其與歐洲之間的橋梁,一方面它又是地中海與俄羅斯之間的紐帶。如此八方通衢,無疑是各種文化的交融薈萃之地,但也不能不是各種經濟政治矛盾和各種文化紛爭的是非之地。況且歷史上各方的恩怨和糾葛本就不勝枚舉,恩仇雖然能夠泯滅,卻也十分容易被重新喚醒。總之,這些為數眾多的“邊地”,極易成為擦槍走火的地方。
移民沖突是歐洲的又一不安定因素。弗里德曼認為,“所謂文化,即意味著希望與本身相似的人群生活在一起。”穆斯林喜歡自我聚居而與世隔離,歐洲人也不愿意與穆斯林為鄰,由于收入普遍較低,穆斯林的居住區往往擁擠破舊,這就更凸顯了與歐洲人的巨大貧富差別,從而不能不使怨氣和不平累積起來。近幾年中東持續不斷的戰火又制造了大量戰爭難民,他們通過各種渠道輾轉進入歐洲,成為新移民。這不但使歐洲增強了它們早已存在的文化威脅感,而且又加劇了勞動力競爭,使就業問題更加雪上加霜,于是又迭加了一層經濟威脅感;再加上難民中肯定會羼入少數恐怖分子,這就更增加了安全威脅感。如此種種,不能不使歐洲如同處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火山之上。
還不止此,更為嚴重的是,經濟危機和難民問題又使歐洲國內的民粹主義、民族主義和右翼勢力東山再起,這可能是對歐洲和平與繁榮的致命威脅,是揮之不去的“蕭墻”之憂。弗里德曼認為,右翼政黨和右翼勢力將會是“新歐洲戰爭的‘癌細胞”,這一估計恐怕并不過分。
我們希望歐洲能走出危機,加強與中國的經貿和文化聯系,這應該是走出困境的一條可行之路。(摘自《南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