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周洋

“有朋友打電話說《大寒》的轉發像潮水一樣,我說‘不可能!”29日晚接受《環球時報》記者專訪時,年近六旬的張躍平導演剛下高速正準備《大寒》在建軍節的四川首映活動,還不太了解自己的電影已“刷屏”朋友圈:《大寒》官方微博24日發表的《你愿意為我轉發,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嗎?》被轉發超8000次,“點贊”超2000次,許多微信公眾號相關文章閱讀量已達“十萬加”。
在昨天之前,很多人都沒聽過《大寒》這個電影名字。8月14日“慰安婦”紀念日這天,這部以中國“慰安婦”幸存者真實經歷改編的電影將重新公映。該片曾于今年1月12日首映,當時上映一個月總票房不到200萬元人民幣。“當時我們也沒經驗,匆忙就把片子扔賀歲檔里了”,張躍平告訴《環球時報》記者,當時該片“貓眼”評分曾達9.2分,“上座率還行,就是排片量不高”。時隔半年,該片在重新上映前能引發關注,在張躍平及《大寒》團隊意料之外。
想表達一種態度
近20多年,山西盂縣西潘鄉羊泉村小學老師張雙兵多次走訪調查日軍侵華戰爭期間遭受日軍暴力性侵受害的幸存老人,并帶領她們到日本訴訟。《大寒》正是通過張雙兵參演并紀實講述,展現這些老人的悲慘經歷,電影主人公大妮的原型正是受害者之一。“我的鏡頭記錄了張雙兵一路走來的艱難過程”,張躍平介紹,自己與張雙兵相識二十多年,兩人一起走訪了很多慰安婦受害者,“從她們眼神中我能感受到一種比普通人更悲觀的情緒:看不到希望。”他坦言自己拍《大寒》不為票房,也不是想抓住“慰安婦”這三個字,而是想借這三個字去講故事,“這些受害老人更多承載我們這個民族的苦難和屈辱,去說能警醒我們自己的故事”。
“態度”,張躍平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多次提及。他想通過《大寒》表達的態度是,“我們這個民族走過近八十年的苦難和屈辱,如今怎么看”。他強調,這個態度要讓我們自己看到:為什么會經歷這種苦難和屈辱;另一方面也要讓外國人看到:這種苦難和屈辱我們能消化掉。
“轉發潮”絕非營銷
“你可以把這點寫進去:我們沒有宣發公司。”張躍平語氣平和地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大寒》官微運營人員也多次向記者強調,這一輪“轉發潮”絕非營銷炒作。因為正如張躍平說的那樣,“我們沒錢”。張躍平坦言,自己所在的這個十多個人的小公司,拍這部電影根本不是“我們能力所能負擔的事”,“當時計劃兩三百萬預算,但后來光修繕電影中的村子就花去五六十萬。我要保證這部片子(拍下去),制片人就去融資,融不到就開始貸款,直到1月12日上映我們這十來人都沒發過工資。”
沒有錢,沒有宣發公司,《大寒》微博也死了很久。張躍平介紹,目前《大寒》官微的運營是一名女大學生趁暑假在義務幫忙,“我之前看過她寫的《大寒》影評非常感動,就聯系到她”。這名女生在接受《環球時報》采訪時也低調地表示,“支持《大寒》,就是支持自己的人生信念”。
“有人說很糙,我也承認”
同樣講述“慰安婦”故事的《二十二》去年也曾引起熱議,該片在各方的呼吁支持下排片量不斷提升,最終票房破億,創中國紀錄電影票房新高。如今《大寒》將映很難不被比較。張躍平對此坦言:“郭柯(《二十二》導演)很厲害,我能感覺到他的每一個鏡頭都能捕捉到老人們在無奈的生存狀態中仍保有頑強。作為紀錄片,《二十二》更多是把這種‘無奈呈現給大家,讓觀眾去考量。但《大寒》是劇情片,劇情結構和人物塑造方面有自己的態度:如何理解這種苦難?‘春天我們還要不要?”
張躍平還談及另外一部相關題材的韓國電影《鬼鄉》。“我跟趙正萊(《鬼鄉》導演)之前有過聯系,我倆當時拍攝進度差不多,狀態也很像:《大寒》靠貸款,《鬼鄉》也是靠眾籌拍完的。”
“從沒想過《大寒》要火,只想它能死得悲壯一些。”對于部分觀眾和影評人對影片水準的質疑,張躍平全盤接受。“我真的不敢恭維我自己這部電影,有人說很糙,我也承認。但我顧及不了那么多,只想把我的想法表達出來。但作為電影這種藝術品,值得商榷的地方太多太多。有一個點能激起大家某種共鳴,就值得。”對于《大寒》重映的期待,張躍平很淡然:“這片子不可能有錢賺。我跟出品人之前聊到如果真的賺到錢,我們就捐出去。”
大寒是我國民間24個節氣里最后一個,也是最寒冷的一個。大寒過后就是立春,張躍平把片名定為《大寒》,并不是想把它拍成一種寒冷,而是拍成一部最溫暖的電影,“這個溫暖是從寒冷中走過的溫暖,是善良,是人性修復。”▲(圖為《大寒》最新海報)
環球時報2018-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