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柳華

朱毅

柳華是我女一中初中的同班同學，我倆的交情有50多年了，我們是好朋友。當年她在班里是團員、班委，學習成績好，長得也漂亮；而我是白丁。我倆怎么會好起來呢？現在想起來最初的熟識，還是源于放學回家時都在北長街乘5路公共汽車，我乘兩站在天安門倒車，她乘三站在前門下車，在車上少不了交談，讓我們彼此熟悉。其實那時和我們相好的還有劉玉琴，“文革”后與她失聯了。

升高中時柳華考上了本校，我上的是65中學。畢業后同學們各奔東西，那時沒有電話，我現在都想不起來我們是怎么聯系上的。一天放學后她到學校找我，我們學校操場上有一部供同學們鍛煉用的三層樓高的天梯，從東邊沿著高高的階梯爬上去，經過一段兩邊有鋼絲護網的長長的高空獨木橋，最后再從西邊的滑梯滑下去。這樣的天梯當時好像只有我們學校有。同學們經常爬上天梯，躺在半空中的鋼絲網上復習功課—一“玩的就是心跳”！那天，操場上顯得異常安靜，可能是看到這里有人在聊天，沒有人再上來，只有我們兩個人，簡直是太愜意了！

高一沒有上完，“文化大革命”開始了。我們的家庭條件不可能是紅衛兵，于是我們有了大把的時間。那時我們都有2元錢的市區學生月票，于是我們經常遛車，乘車時聊我們的遭遇、家中的變遷、不愿讓外人知道的事情，這些在我倆之間沒有秘密，天安門前、北海白塔下都留下了我們的身影。

近處去得差不多了，我倆又找市區月票可以去的遠地兒。我們覺得蓮花池這個名字很好聽，心想那兒一定也很美吧。倒了幾次車終于來到蓮花池，好像還是終點站。那時還沒有蓮花池公園一說，只有一片空地和一個砌起來的圓池子，低頭一看，池子里什么都沒有。車開走了，空曠的大地上就我們兩個人，我倆忍不住哈哈大笑。在池子邊坐了會兒，車來了，我們趕緊上車。

分配工作后，她分在了北京郊區的工廠，我去了內蒙古生產建設兵團，相隔千里。但是只要我回北京，我們都能夠見上一面，并留一張合影（右上老照片中右為本人）。東安市場的奶油炸糕、前門的老北京小吃……都曾是我們舌尖上的美味。

以后我們相繼回到北京城，既要顧家、工作，又要忙于充電。記得她的孩子很小就被送去整托。她順利完成人大本科的課程，成為高級編輯。而我是個胸無大志的人，一切都以家庭、孩子為中心，僅修完電大的課程。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我們從青春少女到如今白發蒼蒼的老媼。她一如既往的會穿戴、愛打扮，而我正好和她相反，如今是個老胖子。但這并不影響我們的交往，有空時我們不是相聚在家里就是去餐館或公園（題圖：右一為是本人，旁邊是柳華）。每次見面，我們都有聊不完的話題：愛好、見聞、老公、孩子……退休后她身體不太好，聽她講她做過的各項檢查，我都會不寒而栗。但這些并不能阻擋她讀書、看報、學習和愛美之心，每次見面她都打扮得端莊得體，讓我羨慕不已。

這就是我和柳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