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參照結構主義批評和女性主義批評,西方女性主義敘事學有著獨特的優越性,本文通過分析其“話語”研究的本質特征以及在文本敘事中的主體性再現,揭示其長處和局限性。女性主義敘事學在長期的批評實踐中積累了較為豐富的文本分析方法,本文第一部分從“文體語氣”、“敘述模式”和“敘述視角”三方面入手,細致分析女性主義敘事學“話語”研究的本質特征;第二部分從“審丑與女性主體性”、“審美主體性重建”和“‘性別詩學中的男性敘事”來驗證文本敘事中的性別主體性從迷茫到重建的轉變;第三部分則分析女性主義敘事學扎根中國的必然性以及在中國本土化的推進策略。
關鍵詞:女性主義敘事學;話語;主體性;本土化
一、女性主義敘事學中的“話語”結構
1、文體語氣
女性主義敘事學主要創始者和領軍人物蘇珊·蘭瑟在《虛構的權威:女性作家與敘述聲音》中對《埃特金森的匣子》中一位年輕的新娘用詩體給知心姐妹寫的一封信進行了細致的文本分析。
“……
我已經結婚七個禮拜,但是我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的理由去追悔我和他結合的那一天。我的丈夫性格和人品都很好,根本不像丑陋魯莽、老不中用、固執己見還愛吃醋的怪物。怪物才想百般限制,穩住老婆;他的信條是,應該把妻子當成知心朋友和貼心人,而不應視之為玩偶或下賤的仆人,他選作妻子的女人也不完全是生活的伴侶。雙方都不該只能一門心思想著服從;
……”[1]
從表面上看,這封信是對婚姻和丈夫的贊揚,但根據《埃特金森的匣子》的相關說明,從深層可以讀到對丈夫缺陷的描述、對男權思想的控訴和對新娘的后悔。在表面文本,即所謂的“女性語言”中,敘述者試圖將表面敘述作為一個公開性文本,就第一人稱敘述者的意圖而言,這一“公開”文本是為丈夫所作。在表面文本的掩護下,隱含文本以所謂的“男性語言”對丈夫所代表的男性權威發出挑戰。表面文本之下的隱含文本不僅僅是譴責丈夫,更是譴責社會婚姻制度。隱含文本作為私下型文本,敘述者并不希望作為公開讀者的丈夫看到,這一私下文本是為女性朋友而作。因此,“公開”和“私下”除了在結構意義上涉及受述者是處于故事內還是故事外,在常識上涉及文本本身究竟是否是秘密的,與受述者的結構位置無關。
2、敘述模式
蘭瑟在《虛構的權威》中以對三種敘述聲音的探討為主體部分,對于作者型敘述聲音、個體型敘述聲音和集體型敘述聲音這三種聲音的劃分是對敘述模式的劃分。在前兩種敘事類型的區分上,以蘭瑟為代表的女性主義敘事學家可謂換湯不換藥,但在“集體型敘述聲音”的區分上豐富和發展了經典敘事學模式。其宣稱在白色人種和統治階級男性作家的小說中沒有發現集體型敘述,推測這是因為在男作家的作品中,“我”本身就帶有某種霸權的“我們”發言,與此相對,女作家對敘述模式的選擇和應用則具有獨自特點。女性主義敘事學在對此方面的研究基礎上呈現出與結構主義和女性主義批評的不同特點。
總之,女性主義敘事學關注文本的“話語”結構,將注意力從女性主義批評集中關注的“故事”層轉向結構主義批評較為關注的“話語”層,同時將注意力從后者關注的美學效果轉向前者關注的性別政治。
二、敘事中的性別主體性
1、審丑與女性主體性
女性文學中的審丑書寫與審視女性之丑的現象打破了男性話語單向審美的歷史傳承,使得女性作家和女性形象從美學幻境中解脫出來,在現實文化結構中呈現自我并得以自我救贖。妓女這一特殊女性形象群與傳統村姑、純潔美少女和唯美上流女性相對應,其滿足了男性對自由放縱的性的渴望,但更重要的是她們的日常生活可以反映出女性的主體性和女性的社會角色,也可以反映出女性在性愛關系中的真實處境。現代文學中的妓女敘事往往是男性作家借助于妓女形象表達其人性立場和現代道德觀,他們控訴黑暗的舊社會和人性的異化,在理性的層面捍衛女性的人格獨立,但是眾多的妓女敘事往往是局外立場的男性想象,無意間把妓女和女性們為美化、悲劇化和類型化。雖然中國現代男性作家帶著人格解放、社會解放的意識去表現女性人物并對罪惡的男權進行批判,但男性敘事中的妓女仍未脫離文學審美的傳統慣性,作家唯美的女性想象和唯美修辭對真正的生存壓迫或性別壓迫以及妓女的生命規律構成了遮蔽。
2、審美主體性的重建
審美主體性不僅體現在女性形象的自身主體性,而且體現在女性主義文本的敘述話語的自主性與自足性。審美主體性重建主要表現在幾方面:一是女性性愛主體的張揚。上世紀80年代,王安憶“三戀”以大膽的性愛書寫構成了對道德禁忌與倫理話語的突破,她的性愛書寫不再是夾雜在時代解放和政治沉浮的輔助話語,而是以深刻的文學叛逆,用鮮活而豐富的生命體驗賦予平凡男女不平凡的藝術生命;二是自我認同與精神分析。20世紀90年代女性作家陳染接受了較多西方存在主義哲學的影響,她的女性自傳性書寫鮮明地體現了中國女性主義與存在主義的思想特征,她女性主義立場的敘事以充滿女性性靈的文字確立了自我審美主體與話語主體的身份。這種對自我內心精神的主動選擇顯示出中國知識女性的自我意識從迷茫到認同的轉變。
3、“性別詩學”下的男性敘事
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經歷了“先鋒”文學的思想顛覆與技巧變革后,一批作家把邊緣人物、邊緣生活帶入作品,有些作家自覺地叛逆邏各斯中心主義的思維模式與邏各斯理性的話語模式,由私人的感性視角其二女性世界,既拆解了宏大的、理性的一元獨白敘事,也還原了曾經被遮蔽的女性生命的感性與日常生活形態。蘇童和畢飛宇等男性作家的敘事內容和形式探索同時兼顧到女性性別的特殊性及其生命規律的特殊性,他們纖細唯美的女性化話語中傳達的是男性的“她者關懷”與男性對“菲勒斯”男權的反思。《妻妾成群》中陳佐千的所有戲劇不過是享用幾個美麗的妾而最后的結果是蘇童把性的統治者陳佐千的因為閹割成了陽痿。女性文學中最有諷刺力量的敘事策略是吧男性的陽剛之氣與英雄神話還原為生理上的性無能,這是對男權神話的終結,也是對男權“菲勒斯”的解構。
三、中國本土化推進
女性主義敘事學在西方世界經歷近三十年的發展后,于本世紀初傳入中國,由于其傳入時間短對中國文學影響小,再加上國內文化傳統、文化習俗、歷史語境等與西方世界存在較大差異,因此女性主義敘述在中國推進中烙上了中國特色的痕跡,具有濃郁的中國特色。西方世界的女性主義敘事學相關理論能夠推動中國批判文學的發展,能夠給中國當代女性文學發展注入新鮮的血液。陳順馨教授在1994年出版的《中國當代文學的敘事與性別》一文中,科學系統地采用西方文學界的敘事學理論和女性主義方法,對于《浮出歷史地表》中沒有描述的“十七年文學”進行揭示與闡述。因此,對于中國女性主義敘事學批評發展來說,其與西方世界第一與第二階段在內容和特征上基本相同,意味著當前我國女性主義敘事學文學批評理論在第三階段仍然處于探索階段。在批評實踐過程,一定要深深植根于中國文化土壤,準確把握中國本土的文本敘述傳統與西方女性主義敘事學說之間的差異與共,從女性書寫、文體學、敘事理論和女性主義語言學等學說角度出發,挖掘文化批判元素與內容,促進西方女性主義敘事學說理論和方法在我國文化土壤的生根發芽。
參考文獻
[1]申丹.敘事形式與性別政治——女性主義敘事學評析[J].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01):136-146.
[2]姜子華.女性主義與現代文學的性別主體性敘事[D].東北師范大學,2010.
作者簡介
郜麗媛(1993—),女,漢族,河北省張家口市人,漢語言文學碩士,單位: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現當代專業碩士2016級研究生,研究方向:現當代文學。
(作者單位: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