證明自己，不必等

黃韞彥

躁動的午后，教室里的竊竊私語蓋不過窗外熱浪般的蟬鳴。

“有誰會彈鋼琴？”耳中突然鉆入班主任長篇大論后的一句話。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舉起了手。所有眼睛齊刷刷地轉向我，把我從慵懶的白日夢中刺醒——這是怎么了？

“只有一個嗎？好吧，老師先把你報上去。這段時間要好好練習，為班級爭光。”我這才醒悟過來，原來是為學校一年一度的音樂節選表演節目的人，而我居然舉手了！我覺得腦子里嗡嗡作響，眼前浮現出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面孔……

我才學一年多的鋼琴，技藝完全達不到上臺表演的程度，何況我也從來沒有在刺眼的聚光燈下待過一秒鐘啊！面對臺下無數充滿期待的目光，我一定會當場昏厥的。怎么我就……

“什么，你，報了節目？”鋼琴老師把狹長的雙眸瞇成縫，利劍般的視線射了出來。

“看看，教過的曲子你沒一首拿得出手的……”

唉，早知有今日，當初就不該在練琴時偷偷吃薯片。

時間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過去，那可憐的琴譜終于被“啪”地扔在琴鍵上，展開的那一頁正是我最喜歡的《采花調》。

“把這首練熟吧！”老師扔下一句話。

離音樂節只有一個星期了。也許是因為心里忐忑，琴聲依舊是斷斷續續。

“就你這個樣子，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把曲子練好啊？”老師終于發怒了，“要不你這次別參加了？明年再參加也不遲。”

“嘭！”門被關上了。我怔怔地望著琴譜，與音符面面相覷。在全班同學面前說好了的，再反悔多丟臉呀！何況我真的甘愿像鋼琴老師說的那樣，要等到猴年馬月嗎？誰說我不能上臺表演呢，我怎么就不行？

使勁咽下涌到喉嚨的一絲酸澀，我的手指堅定地在琴鍵上躍動著。腦海里的雜音仿佛減少了許多，只剩下一句話：證明給老師看，證明給所有即將聽我彈琴的人看！

最后一星期，我待在琴房里的時間比平時更久。漸漸地，指尖淌出的音樂變得明朗、流暢。身后冒出老師的驚嘆：“剛剛是你彈的？進步太快了！”

夜夜入夢的那一刻終于到來。我使勁支撐著有些發軟的雙腿，對臺下深深一鞠躬，坐到熟悉的琴凳上。我深吸一口氣，指尖觸及光滑的琴鍵……

重重地按下最后一個鍵，臺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我站起來面對所有為我喝彩的人，在聚光燈下傻傻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