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佳妮
法國社會學家莫里斯·哈布瓦赫是集體記憶理論的開創者,率先提出了“集體記憶”是一個特定社會群體之成員共享往事的過程和結果,保證集體記憶傳承的條件是社會交往及群體意識需要提取該記憶的延續性[1]。而美國社會學家保羅·康納頓在哈布瓦赫“集體記憶”理論的基礎上,深入發展了“社會記憶”的理論研究,提出集體記憶與社會記憶均指“一種群體的記憶”[2],并著重強調了社會記憶的延續性和傳遞性。可見,集體記憶或者說社會記憶的主體都是一個群體,而其客體都是以該群體形成的具有共性的對事務的記錄。
在當今中國城鎮化發展迅速的時代,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逃離鄉村,前往城鎮,留下大量的老人獨守鄉土,面對該種情況,怎么喚醒當下民眾對于鄉村的自豪感,怎么傳承千百年來留下的鄉土文化,是迫在眉睫的重大問題。
第一,必須積極推進鄉村記憶的建設,以鄉村記憶延續鄉村的歷史文脈。第二,必須選擇一種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記憶鄉村文明,而檔案具有其先天的優勢。檔案是承載社會記憶的優良載體,作為往事留存的證據,其天然的記錄性留下了過往事務的痕跡,對于保存過往事務是一個良好的媒介,同時檔案具有可靠性,在未成為檔案之前,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與單純的口述、人腦回憶相比,檔案具有更強的權威。因此檔案是可以傳承社會文化的載體,能促進社會記憶與檔案工作相結合,發揮檔案的優勢作用,進而推進社會文化傳承。
在鄉村記憶工程方面,浙江省做了一個良好的示范,其通過構建鄉村記憶示范基地的方式承載鄉村記憶,推廣鄉村文化,喚醒民眾的鄉土情結,為新農村建設添磚加瓦。基于此,筆者將以浙江省的鄉村記憶工程為例,力圖總結出可以在全國范圍內推廣的鄉村記憶工程構建模式。
浙江省檔案局建立了浙江鄉村記憶網(http://www.zjda.gov.cn/xcjy/),收錄了省內各鄉村記憶示范基地的數字檔案,截至目前已有200多家鄉村記憶示范基地。首頁包含有工作動態、理論研究、基地展示、村訓家訓和鄉風民俗等版塊,具體如圖1所示。

圖1 浙江鄉村記憶網
因為浙江省的鄉村記憶工程主要圍繞各市的示范基地工作展開,所以進入“基地展示”可以學習了解各鄉鎮的鄉村記憶工作。點擊“基地展示”,就可以看見鄉鎮的檔案工作根據地級市的行政規劃進行的分類,而首頁也會展示鄉村記憶工程進行得比較完善的幾個示范基地,如紹興縣上旺村、天臺九遮村。
點開紹興縣上旺村的檔案記憶,映入眼簾的就是對上旺記憶的介紹,整個頁面被分為“上旺村史”“上旺學大寨”“上旺人物檔案”“上旺的出版物”“上旺風云”“上旺記憶場所”“上旺網絡資源摘錄”“地理位置”“圖片集”和“網友留言”這幾個版塊。
在每個版塊中,收集了關于上旺村的歷史脈絡和風土人情,詳細介紹了上旺村的鄉土文化,為重拾特色的傳統文化、農業生產勞作工藝、鄉風習俗等提供了一個多元化的平臺。
除了數字化的鄉村檔案建設之外,實體化的鄉村記憶場所的建設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方面,從檔案資料中挖掘當地風土人情,營造鄉村整體氛圍,將歷史的東西以現代化的手段呈現出來,推動鄉村文化建設;另一方面,通過打造記憶長廊和鄉村記憶館等形式,積極將人民群眾融入鄉村記憶示范基地的建設過程中來,調動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將草根檔案、平民檔案也納入鄉村記憶中,通過這樣的方式給鄉民們帶來歸屬感和榮譽感。
以紹興縣上旺村為例,為了滿足鄉民們在茶余飯后的精神文化需求,提高鄉民們的精神文明建設,村委、檔案局等政府機關積極開發上旺村的記憶場所,深度挖掘上旺村的內在歷史文化,為新農村建設提供了有力的依據。
依托于鄉村本土的自然景觀和文化底蘊,政府積極挖掘歷史文化脈絡,通過鄉村記憶館、文化長廊這樣豐富多彩的形式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需求,推動檔案記憶觀向民眾的普及,促進檔案文化與當地文化的融合,從而也達到了提高人們對檔案重視程度的目的。
紹興縣上旺村依托于自身的文化特色,開發了上旺接待站、鄉村記憶館、知青屋等歷史文化名跡,展現了吃苦耐勞的“上旺精神”,并為檔案記憶進入千家萬戶提供了一個良好的平臺,吸引和接納更多的民眾走進檔案、學習檔案,為檔案事業和新農村事業的建設都做出了貢獻。
而在臺州市九遮村,政府就當地的隱士文化進行了一系列的鄉村記憶建設,包括挖掘范增、寒山子等歷史人物與當地的關系,并且深入挖掘了當地的風景名勝,以古牮橋、黃道街為代表的記憶場所,凸顯了當地的鄉村文化,打造了當地的“九遮七彩文化長廊”,營造了鄉村整體氛圍,展示當地人民所富有的德育勵志等積極向上的精神風貌。
浙江省鄉村記憶工程的開展是一個由點到面的實踐過程。截至2013年,浙江省首批35個鄉村記憶示范基地創建工作已基本完成,試點單位已建立室內陳列展覽,部分村還開辟了文化墻、文化長廊等戶外展示場所,室內陳列展覽共計21 965 m2,2012年以來新建改建11 240 m2,其中由檔案部門組織、參與建設的達到8 985 m2[3]。目前,浙江省鄉村記憶示范基地已達200余個,以杭州市、寧波市、溫州市數量為最多。
浙江省鄉村記憶工程以“先試點、后推廣”的建設方式推進,工程開展步驟包括調研、編制實施方案、選擇示范點、組織實施、驗收評估以及全面推廣等階段[4]。通過這樣的形式,浙江省挑選一些文化資源豐富、文化價值濃厚的鄉村先行展開試點工作,在其自身的工作經驗上總結規律,反思教訓,給接下來的鄉村記憶工作提供借鑒作用,避免其他鄉村重蹈覆轍,少走彎路,帶動全省鄉村記憶工程的整體發展。在沒有前者的經驗可以借鑒的情況下,通過試點這樣的方式是一個比較好的思路,在減少人力物力資源付出的同時,又可以開展工作,減少失誤,不失為一舉兩得的好方法。
鄉村記憶工程的順利開展絕對不只是一個檔案部門的功勞。由行政力量帶動社會各界都積極參與到鄉村記憶工程的開展,證明這個工程其實是一項全民參與的活動。就行政內部而言,浙江鄉村記憶示范基地創建活動中,建立了以宣傳、農辦、文廣、檔案和國資等部門及鄉鎮相關負責人為成員的指導小組,具體由檔案部門負責組織實施,每個村建立創建工作指導顧問小組、實施小組、監督驗收組,各地縣檔案局分組到各村鎮進行實地指導,主動與相關部門對接合作。檔案部門積極與其他各部門合作,尋求幫助,包括當地政府、宣傳、文廣等部門,集結了行政各方部門的鄉村記憶工程也必將開展得紅紅火火。
另外,社會各界的參與也是功不可沒。與政府角度不同,社會力量可以從民眾的角度記錄這個鄉村的變化。不僅僅是官方的記憶,一個鄉村的記憶也是多元化的,需要從各個不同的角度涵蓋所有的鄉村記憶,并挖掘其所特有的文化內涵,因此社會各界的參與也是十分必要的。如普通村民可以主動記錄鄉村的變化或者捐贈老一輩留下來的務農工具,專家可以從專業的角度給予職業建議,社會媒體可以移交以前所拍攝的鄉村照片。這些都是寶貴的記憶財富,為鄉村記憶工程的開展提供了絕好的素材。
浙江省鄉村記憶工程的最大特點就是和農村檔案文化的交融。通過對農村檔案的挖掘利用,賦予了農村檔案的文化新價值。將檔案真正地“活”地利用了起來,而不是將其存放在封閉的檔案室中無人查看。因此,浙江省鄉村記憶工程的開展,開拓了一條鄉村檔案利用的新道路,給予了檔案工作人員新的思考和啟發,即農村檔案的利用問題。
面對文化水平相對較低的農村地區,怎么利用檔案、開發檔案,是檔案成為新農村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使檔案能提高鄉民們的精神文明素養成為農村檔案工作亟待解決的問題。該工程正是通過檔案這種手段傳承和保護了鄉村文明,豐富了鄉民的精神世界,拓寬了鄉村的經濟增長點,并為社會主義新農村的建設提供了一條可行的途徑。
鄉村記憶工程的開展雖然促進了鄉村的建設,但是同時也必定存在一些問題。鄉村記憶工程著重強調當地資源的開發和文化的挖掘,因此必定是要結合當地特有文化進行開發。如紹興縣上旺村就是與自身特有的當地文化相結合,打造了屬于自己的“上旺精神”品牌。
鄉村記憶工程就是要記錄下屬于自己這個地方所特有的記憶,引起村民強烈的歸屬感和自豪感,傳承該村所特有的文化。如果只是做一些大眾化的普通化的記憶工程,那這些實踐就沒有開展的必要了。因此,要學會因地制宜,開展特色的鄉村記憶工程,打造專屬于該地的文化品牌。
在實踐工作積累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能只滿足于實踐經驗的推廣。更為重要的應是在實踐的基礎上,提取具有共性的規律。目前,檔案學界對于鄉村記憶的研究多數還是停留在總結經驗的主題上,真正對于鄉村記憶的理論體系進行總結概括的還是少數,尤其是對于鄉村記憶概念的探討,基本上是沒有,更不要說形成一個完善的鄉村記憶理論體系。只有形成了一個完善的鄉村記憶理論體系,該理論才能合理地指導實踐的開展,否則實踐也只是在一片混沌中展開,不利于發揮鄉村記憶工程的先進價值。
[1]莫里斯·哈布瓦赫.論集體記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4.
[2]徐麗萍.“社會記憶工程”檔案文獻資源整合研究[J].浙江檔案,2015(1):17-19.
[3]丁越飛,何力邁,夏振華.建設農民群眾精神家園——浙江省鄉村記憶示范基地創建工作綜述[J].浙江檔案,2013(4):10-11.
[4]張婭.浙江山東兩省鄉村記憶工程的比較與思考[J].檔案,2016(2):5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