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構威脅：日本謀求“正常國家”地位的戰略解析

李俊久，馮子璇

(吉林大學 經濟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一、引 言

新《日本國憲法》第九條規定：“日本國民真誠希求基于正義與秩序的國際和平，永遠放棄以國權發動的戰爭、以武力威脅或武力行使作為解決國際爭端的手段。為達到前項目的，不保持陸海空軍及其他戰爭力量，不承認國家的交戰權”*“The Constitution of Japan”，http://www.ndl.go.jp/constitution/e/etc/c01.html#s2.，由此確立了日本作為非“正常國家”的國際屬性。這一特殊的制度安排為戰后日本圍繞“重經濟、輕軍備”的“吉田路線”，實現經濟快速復蘇與趕超，創造了良好的內外部環境[1]16。但隨著經濟大國地位的確立，日本對政治和軍事大國的利益訴求也日漸膨脹。小澤一郎在1993年出版的《日本改造計劃》一書中強調，日本應整頓限制安全保障的國內體制和更多參與國際合作，以便為國際社會的和平穩定做出更多貢獻，進而成為被國際社會接納的真正的“正常國家”[2]65-67。

小澤的政治理想為隨后的歷任自民黨政府所承襲。與冷戰期間主打“國家自立”牌以謀修憲不同，冷戰后以小泉純一郎和安倍晉三為代表的自民黨保守主義勢力經常援引國際規范為其安全政策辯護，“國際貢獻”代替了“美國壓力”，貫穿了這一時期日本的整個話語體系，在使日本安全任務擴張合法化問題上也使用得最為頻繁[3]119。在“國際主義”外衣的掩飾下，“吉田路線”規范下的日本安全政策正被有步驟、有計劃地重新制度化。例如，2007年防衛廳升格為防衛省；2013年底成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并出臺第一份國家安全戰略《國家安全保障戰略》；2014年通過“防衛裝備與技術轉移三原則”，解禁了日本的武器出口；新增多部關鍵法案，架空了《憲法》第九條并實際解禁了自衛隊的集體自衛權*主要包括《聯合國維和行動(PKO)協力法》(1992年)、《周邊事態安全確保法》(1999年)、《反恐特別行動法》(2001年)、《有事三法案》(2003年)、《有事七法案》(2004年)、《特定秘密保護法》(2013年)、《安全保障關聯法》(2015年)。。

顯然，冷戰后日本安全政策的發展早已突破Katzenstein和Okawara的想象邊界。在他們看來，國內的規范性約束使日本不可能修改憲法第九條、建造核武器、向海外派遣作戰部隊(即便出于國際維和目的)、向國外出售武器，或將防衛廳升格為防衛省[4]84-118。問題的核心是：在反對修憲的國內力量依然強大、周邊國家特別是中韓依舊保持警惕的環境下，日本是如何策劃使其安全政策變得“正常”，從而逐步謀求“正常國家”地位的呢？

二、日本對崛起中國的威脅想象

不少學者將日本謀求“正常國家”的戰略企圖歸因于國際社會對日本在1991年海灣戰爭中“出錢不出力”的“支票外交”政策的詬病[5]82-105。但這種觀點忽略了一個更深刻的國際背景：冷戰的終結雖解除了來自蘇聯的安全威脅，但緊隨而來的是中國崛起給日本帶來的持久而強烈的不安感。繼蘇聯之后，中國作為另一個被日本“想象的威脅”逐漸浮出水面。

早在1990年，日本防衛大學副教授村井友秀就在《諸君》月刊發表《論中國這個潛在的威脅》一文，鼓吹中國將成為日本的下一個潛在威脅。此后，“中國威脅”論出現在日本政治和外交話語中的頻次逐漸增加。1992和1995年《防衛白皮書》都關注了中國在己方周邊海域的活動。外相羽田孜在1994年訪華時表達了對中國國防預算增長的關切，并要求中國提高軍事透明度。1996年《防衛白皮書》關注了中國在臺灣海峽的武器試驗。1998年《防衛白皮書》首次報道了中國海軍艦艇在日本周邊海域的活動。

2000年以后，日本政界有關“中國威脅”的討論變得“越來越沒有限制和妥協性了”，對中國意圖的看法也變得越來越“不堪”[3]185。一方面，中國“經濟威脅”論抬頭。2002年3月，石原慎太郎在《文藝春秋》發表《戰勝中國，重建日本的道路》一文，聲稱作為日本強項的制造業正被中國迎頭趕上，中國崛起帶有侵略性的征候。另一方面，中國“軍事威脅”論有增無減。2002年，小泉的咨詢機構“對外關系工作組”提出：“中國軍事力量的增強，可能將對日本及亞洲各國構成嚴重威脅。”*対外関係タスクフォース：《21世紀日本外交の基本戦略——新たな時代、新たなビジョン、新たな外交》，平成14年11月28日，http://www.kantei.go.jp/jp/kakugikettei/2002/1128tf.pdf.外務省和反對黨在2005年都將中國定義為“威脅”，這是以往的日本政治生態中未曾有過的現象。《國家安全保障戰略》更是大肆炒作中國的“軍事威脅”，認為中國軍事預算持續增加且缺乏透明度，將中國按國際慣例劃設東海防空識別區的正當做法視為“單方面”“試圖依靠武力”“改變現狀”，將中國赴釣魚島周邊海域執法巡邏視為“不斷擴大侵犯我國的領海和領空行為”，甚至認為中國在南海維護國家權益的正當行為“惡化”了日本的戰略環境*國家安全保障會議：《國家安全保障戦略について》，平成25年12月17日，https://www.cas.go.jp/jp/siryou/131217anzenhoshou/nss-j.pdf.。

日本對崛起中國的威脅想象，既受等級制觀念的影響，又有深刻的歷史根源。從等級制觀念看，自明治時期開始，日本維新領袖們就“以一種極端的方式反映了傳統社會對強權的渴求。他們不能容忍自己的門檻上出現優于自己的西方大國。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建立起一個強大的國家，以抗衡他們已經強烈意識到了的外國。……封建時代的價值觀念或目標依然如舊。這說明日本是多么執著地要與西方平起平坐。”[6]373-374從歷史根源看，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勝出后，日本最終確立了對自身作為東亞強國的角色認知。大隈重信堅信，“對東方，我們乃西方文明之說明者”，“對西方，我們乃東方文明之代表者”，“成功地調和東西文明，使世界文明更加醇化，迎來人類之和平，謀求人道之完美，此乃我國國民之理想，日本帝國之天職也。”[7]8

正因如此，有分析人士指出，日本對華強硬態度的背后是對中國主導亞洲事務的擔憂，日本對華關系一波三折的根源在于，它自古以來不能容忍與中國或其他亞洲國家平起平坐[8]。刻意營造“中國威脅”的不安氛圍、不斷擴大“中國威脅”的想象空間，絕非日本政界的沖動之舉：首先，借此讓日本民眾對中國充滿恐懼、無端排斥、惡意蔑視，從而為漸進謀求日本的“正常國家”地位擴大民意基礎。其次，借此強化與美國的同盟關系，通過獲得美國的默許和支持，提升其作為更“正常”國家的地位。最后，借此擴大與亞太主要國家的安全合作，在遏制中國崛起的同時增強日本在亞太的“存在感”。

三、塑造民意與聯盟組建的“雙管齊下”

為強化對“中國威脅”的認知，建構對“中國威脅”的集體認同，以便為謀求“正常國家”地位鋪路，日本采取了在國內塑造民意、在國外組建聯盟的“雙管齊下”策略。

(一)塑造國內民意

一方面，通過發布防衛政策強化民眾對“中國威脅”的認知。一是階段性調整《防衛計劃大綱》。2004年版《防衛計劃大綱》首次指出來自中國的潛在威脅，強調中國正提升核武器、導彈能力和海空軍的現代化水平，并擴大海上活動范圍。2010年版《防衛計劃大綱》增加了對中國軍事投放能力提升、國防預算穩步增長、軍事力量和安全政策缺乏透明度的關切。2013年版《防衛計劃大綱》渲染中國強化在東海和南海的海空活動、“侵入”日本周邊海域和領空、“防空識別區”的劃定“侵犯”了公海上空的飛行自由、中國軍艦和戰機加大進入太平洋和在日本海域的活動頻率。二是定期發布《防衛白皮書》。對中國軍情的詳細介紹，一直是2005年以來日本《防衛白皮書》分析周邊安全環境時的重頭戲，內容涵蓋中國的國防政策、軍事透明度、國防預算、軍隊改革、核武器和導彈力量、陸海空軍實力、空間戰和網絡戰能力的軍事運用、建立聯合作戰司令部、在日本周邊海空域的活動、在中國南海和“遠洋”的活動、國防產業部門的發展(見表1)。

資料來源：Japan Ministry of Defense，Defense of Japan(2005—2017)，http://www.mod.go.jp/e/publ/w_paper/.

另一方面，利用媒體宣傳影響民眾對“中國威脅”的認知。《朝日新聞》在1992年8月12日斷言：“中國正在成為破壞亞洲均勢的不穩定因素。”8月29日和30日，《產經新聞》連載山本秀也題為《中國的海洋霸權》的文章，宣稱“中國為爭奪海洋霸權而開始進行認真的努力”，“中國已經進入南中國海，接著就將是進入東中國海了。”9月29日，在中日建交20周年紀念日之際，日本各大報紙紛紛宣揚“中國威脅”論，《讀賣新聞》宣稱“中國在出口武器并加強自身軍事實力，這將可能對國際社會構成威脅”。2009年10月，日本右翼媒體針對中國的國慶閱兵放言：在中國對釣魚島主權態度越來越強硬、臺海兩岸關系合作日益密切的背景下，舉行規模龐大的閱兵活動是有意向日本提出挑戰。白石隆在《海洋亞洲VS.大陸亞洲——思考日本的國家戰略》一書中強調，“中國經濟的繁榮傾向將給周邊國家的經濟帶來極大的影響，而對于與中國有領土糾紛的國家而言，中國無疑將成為其安全保障上的極大威脅。”[9]24

日本政府的這一策略取得了一定成效。日本放送協會(NHK)2017年的民意調查顯示，88%的日本受訪民眾認為中國軍力的增強和海洋活動的擴大及活躍是對日本安保的威脅。盡管認為沒有必要修改“憲法第九條”的日本民眾仍占多數，但在“發生戰爭或紛爭的風險非常高”的情境下，認為“有必要修改”的民眾高達40%，僅比“沒有必要修改”低6個百分點。在“自衛隊是否合憲”的問題上，認為“自衛隊合憲”的日本民眾高達62%，比1992年多出14個百分點*政木みき、荒牧 央：《憲法をめぐる意識の変化といま～「日本人と憲法2017」調査から～》，「放送研究と調査」2017年10月號，https://www.nhk.or.jp/bunken/research/yoron/pdf/20171001_9.pdf.。另據日本內閣府的“關于外交的輿論調查”，1978年8月以來，日本民眾對中國的親近感呈總體下降趨勢，對中國沒有親近感的民眾占比呈總體上升趨勢，后者在1997年10月首次超過前者，盡管1998年11月—2000年10月間出現回調，但此后這一趨勢似乎不可逆轉(見圖1)。

圖1 日本民眾對中國的親近感變化趨勢

數據來源：日本內閣府大臣官房政府広報室：“外交に関する世論調査”，https://survey.gov-online.go.jp/index-gai.html.

(二)組建國際聯盟

日本應對它所想象的“中國威脅”的另一策略是與其他國家聯盟，選擇聯盟的對象一是有共同威脅想象的國家，二是有一致意識形態的國家。

從前者看，亞太地區把日益強大的中國想象成“威脅”的主要大國是美國、澳大利亞、印度。美國對華戰略雖有“接觸”，但“遏制”始終存在。在經濟領域，美國“遏制”中國崛起的手段從關稅壁壘到逼迫人民幣升值、從主導訂立“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議”(TPP)到基于“美國優先”原則劍指中國高端制造。在軍事領域，奧巴馬執政時推出“重返亞太”戰略，特朗普執政后倡導“印太戰略”，旨在聯合日本、澳大利亞、東盟及印度遏制中國。澳大利亞對中國的威脅想象存在明顯悖論。“中國作為區域和全球經濟活動的主要市場和驅動力的興起，有助于亞太和全球經濟增長的擴張。但其軍事現代化的速度和范圍，特別是新式和破壞性的能力如反衛星導彈的發展，會給本地區造成誤解和不穩定。”*Australian Government Department of Defence，“Australia’s National Security：A Defence Update 2007”，http://www.operationspaix.net/DATA/DOCUMENT/944～v～Australia__National_Security.pdf.這一情結的外交體現，就是澳大利亞在積極開發中國市場的同時，既延續與美國的軍事同盟，又重視與日本的軍事合作。印度的夢想是做一個有聲有色的大國[10]40，在其戰略認知中，唯一能阻礙其實現大國夢想的外在“威脅”就是中國。因此，印度對中國的“一帶一路”倡議始終保持戰略警惕，唯恐它會影響自己對“后院”——印度洋和南亞次大陸的控制力。同時，出于對中印邊界戰爭失敗的深刻記憶，印度始終將中國視為最大的軍事威脅。

從后者看，“價值觀外交”是日本建構“中國威脅”認同的又一手段。2006年11月，麻生太郎首倡“民主與繁榮之弧”理念，強調日本須聯合“歐亞大陸邊緣成熟的民主化國家，組建民主之弧”*Taro Aso，“Arc of Freedom and Prosperity：Japan’s Expanding Diplomatic Horizons”，http://www.mofa.go.jp/announce/fm/aso/speech0611.html.。2007年，由自民黨新保守派議員組成的“推進價值觀外交議員之會”在首次集會時提出：“中國并非(日本)擁有共同價值觀的國家，而且其軍費正不斷增加，很難讓人打消其稱霸擴張的擔心。”[9]182007年3月的《日澳安全合作聯合宣言》申明，兩國戰略伙伴關系的基礎是民主價值、保護人權、自由與法治、共同的安全利益、互相尊重、信任和深厚友誼。2007年8月，安倍在印度國會演講時稱，日印兩國是“一個共享自由、民主、尊重人權以及戰略利益等基本價值觀的聯盟”，“日本和印度的戰略性全球伙伴關系是‘民主與繁榮之弧’成功的支柱”*Shinzo Abe，“Confluence of the Two Seas”，http://www.mofa.go.jp/region/asia-paci/pmv0708/speech-2.html.。2013年1月，安倍提出，“從現在起，日美同盟須形成一個網絡，它足夠寬廣以確保兩大洋(太平洋和印度洋)的安全與繁榮。日本與美國其他盟友及伙伴的聯系，將比以往對日本更為重要。”*Prime Minister of Japan and His Cabinet，“The Bounty of the Open Seas：Five New Principles for Japanese Diplomacy”，https://japan.kantei.go.jp/96_abe/statement/201301/18speech_e.html.《國家安全保障戰略》重申：“日本將加強與那些有著共同普世價值和戰略利益的國家如韓國、澳大利亞、東盟國家及印度的合作關系。”

組建國際聯盟為日本走向“正常國家化”創造了有利的外部條件。從日美軍事合作看，通過漸進修訂日美防衛合作指針(1978→1997→2015)，日本自衛隊的防衛范圍實現了從“日本有事”到“周邊有事”再到“全球有事”的三連跳，并在合作內容全覆蓋、先發制人挫敗針對日本的預期攻擊、從“自衛”擴大到“它衛”、從雙邊合作擴大到三邊和多邊合作、成立常設“聯盟合作機制”等方面取得了多項突破。從日澳軍事合作看，雙方建立了外長與防長磋商會議(“2+2”)機制，并在該機制下訂立了包含采購和交叉服務協定(ACSA)及其程序協定、信息安全協定、防衛裝備與技術轉讓協定在內的多項安全合作安排。雙方還開展了高層次的防衛合作對話與交流，就深化彼此在廣泛領域(能力建設支援、聯合演習、部門交流)和所有水平的防衛合作達成共識。從日印軍事合作看，自2008年10月簽署《日印安全合作聯合宣言》以來，兩國已發展起包括“2+2”對話、防衛政策對話、軍隊間對話、海岸警備隊的警備合作、聯合軍事演習在內的多種安全與防衛對話機制，還簽訂了防衛合作和交換備忘錄、防衛設備與技術轉讓協定以及軍事信息總體安全協定。

四、結論性評述

本尼迪克特指出：“日本人走向社會變革邁出的第一大步是承認侵略戰爭是‘錯誤’，是失敗。他們十分希望在和平國家中重新取得受尊重的地位。”[11]218此話說對了一半。日本的確接受了戰敗的現實，卻沒有承認戰爭的侵略性。因為，在迥異于西方“罪感文化”的“恥感文化”中，日本是恥于承認戰爭錯誤的。正因如此，日本保守主義勢力念念不忘謀求本國作為“正常國家”的地位。在這個意義上，本尼迪克特的預言值得國際社會高度警醒：“日本的行為動機是隨機應變的，如果情況允許，日本將在和平的世界中謀求其地位。如果不然，他們也會成為武裝陣營的一員。”[11]218只不過，日本選擇成為“武裝陣營”一員的方式是以“策略”掩蓋“戰略”，即：刻意炒作中國崛起帶來的嚴重威脅，并通過塑造國內民意和組建國際聯盟來建構國內外的“中國威脅”認同，從而使其謀求“正常國家”地位的安全政策變得“正常”。若其戰略意圖得逞，對東亞、亞太乃至整個國際社會構成實質性威脅的，將是假以自由、民主、繁榮、和平之名的日本，而非外界“威脅想象”中的中國。

為避免這一現象發生，中國借紀念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締結40周年、啟動總理“破冰”訪日之機，有策略地做出應對。一方面，多渠道化解日本民眾對“中國威脅”的錯誤認知：一是以兩國領導人宣告兩國關系“新起航”“上了一個嶄新臺階”為契機，傳遞中國愿與日本發展睦鄰友好和互惠互利關系的明確信號，以穩固中國一向履行“可置信承諾”的道義基礎；二是以雙方同意建立官民合作委員會為起點，促進兩國在一帶一路沿線的第三國市場開展良性合作，以此消弭日本的中國“經濟威脅”論；三是以雙方同意啟動“海空緊急聯絡機制”為突破口，逐漸建立起兩國的軍事互信，以此消除日本民眾被灌輸的中國“軍事威脅”想象；四是以中日電影拍攝制作合作協議的簽署為契機，密切兩國民間文化交流，重視民間的平和式公共外交，以此逐漸消減日本民眾對中國的非親近感。

另一方面，堅持“有理、有據、有節、有利”的原則，對沖他國遏制中國崛起的行為。所謂“有理、有據、有節”，就是既要在IMF、世界銀行、WTO、G20峰會、金磚國家峰會、聯合國等多邊場合有道理、有根據、有節制地擺正己方立場，以“國際規則遵守者”“國際秩序穩定者”“國際和平維護者”的形象，贏得國際社會對中國作為負責任大國的廣泛認同，又要在同美國、澳大利亞、印度的雙邊交往中，堅守“底線思維”，不以破壞國家主權和領土完整作為換取對方讓步的籌碼。所謂“有利”，就是以本國經濟的快速崛起為抓手，以本國的全方位對外開放為杠桿，削弱美、澳、印把中國想象成“威脅”的經濟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