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醫王耀獻院長談腎病綜合征的防治

文/本刊記者 陳德生圖片提供/醫 宣

采訪王耀獻院長是記者心儀已久的事情。因為近些年來，記者做《名醫訪談》欄目，采訪了京城數百位專家，其中以北京中醫藥大學第一臨床醫學院（東直門醫院）為最多。該院名醫薈萃，頂級專家眾多，醫療效果顯著，社會影響廣泛，是與王院長及歷任領導卓越睿智的管理與經營分不開的。不久前，2017年度顧氏和平獎 （被稱為亞洲的諾貝爾和平獎，是聯合國備案的僅有的兩個世界級和平獎項之一）授予了王院長，以表彰他在中醫藥領域積極探索公立醫院改革模式、搶險救災、致力公益事業、惠及基層百姓所做的突出貢獻，被稱為中醫藥行業在繼青蒿素諾貝爾獎之后又一大國際獎項。況且王院長本人是我國著名的腎病專家，在腎病的研究上造詣頗深，而老年人在腎病的防治知識方面也有很大的需求，故記者早就計劃采訪王院長，并將采訪計劃報于該院宣傳主管部門。日前，王院長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接受了采訪。采訪時，記者祝賀王院長榮獲2017年度顧氏和平獎；王院長謙虛地表示感謝，并詢問了記者的采訪情況。然后，他按照采訪提綱，向記者詳細談了腎病綜合征防治的相關知識，其淵博和精確，令記者大為受益。

王院長說，關于腎病，相比較一些常見病而言，其病情太復雜，治療的專業性太強，所以許多基層醫院都沒有這個專科，甚至沒有這方面的醫生，一般要求基層醫生遇到腎病患者，及時轉診到大醫院即可。就腎病綜合征而言，通俗地說，所有腎臟的疾病都叫腎病，但是腎病綜合征是局限于臨床上某一組癥狀的腎病，這組癥狀呈現“三高一低”的特點：“三高”是指大量蛋白尿（測定24小時尿蛋白大于每天3.5克）、高脂血癥（膽固醇、甘油三酯高出正常標準）、浮腫（或重或輕）；“一低”是指低蛋白血癥（血漿白蛋白降至＜30克/升）。其中，大量蛋白尿和低蛋白血癥是此病必備的兩個條件。有些患者的病情可能不重，但只要具備了這兩項，我們也稱它為“腎病綜合征”。

王院長說，在醫學上，只要有“綜合征”三個字，它就不是一個獨立的病，而是指一組病，就需要進一步查找原因。如果老年人得了腎病綜合征，就要除外一些原發病，例如糖尿病，它是近年來導致腎病的第一大病種；多發性骨髓瘤，有時候出現腰骶病理性骨折，這疼那疼，或者伴有血液系統的表現；腎臟淀粉樣變性，肝脾腫大；原發腎小球疾病，如膜性腎病比較常見。也就是說，老年人如果被確診是腎病綜合征，就要首先查找原因；把原因弄清楚以后，第二步要明確腎病的類型，有的要通過做腎穿刺來確診，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做，穿刺是有其適應證的；第三步要弄清腎功能狀態，是正常、失代償還是不全了；第四步要看一下是否有并發癥，如是否貧血、高血壓或是其他系統的疾病。從臨床上看，老年人得腎病綜合征，多見的是膜性腎病、糖尿病腎病，多發性骨髓瘤和腎臟淀粉樣變性也占一部分。

談到腎病綜合征的治療，王院長說，老年人得了此病，治療要從以下幾方面進行 （當然也含有預防的成分）：一是基礎治療，即生活方式上要進行調整，包括：①限鹽，每天食鹽量不要超過5克。②關于飲食上蛋白質的攝入問題，腎病患者最為關注。蛋白質攝入多了會損傷腎功能，不利于疾病的治療；攝入少了，時間長了會引起營養不良。那么攝入多少才合適呢？原則是適量攝取優質蛋白，每天每千克體重1克左右就差不多，低于每千克體重0.6克則少些，高于每千克體重1.2克就多了。優質蛋白質是指食物蛋白質的氨基酸模式越接近人體蛋白質的氨基酸模式，則這種蛋白質越容易被人體吸收利用，故稱為“優質蛋白質”，例如動物蛋、奶、肉、魚等以及大豆蛋白質，均是。③水的攝入要根據浮腫的情況，如果水腫很輕，就不要限制水；如果已經是高度水腫，就要控制水的攝入。④關于運動。對于腎病綜合征，我是反對絕對臥床的，因為這會引起血栓或栓塞；而主張適度運動，例如散散步、打打太極拳，都是可以的，當然不要做劇烈運動。總之，對待腎病綜合征，不能走兩個極端：高鹽不好，但一點鹽不吃也會引發低鈉血癥；蛋白質攝入多了不好，但少了會引發營養不良；水喝多了不好，但少了會引起血液黏稠，也不利于身體毒素的排出；激烈運動不好，但絕對臥床也不行。也就是說，一切都要平衡為好。生活要有規律，養成好習慣，早睡早起，戒煙戒酒，都是必要的。

二是對因治療，就是治療原發病。如果是糖尿病，那就控制好血糖；如果是多發性骨髓瘤，那就要遵照腫瘤科醫生的安排進行治療；如果是腎小球疾病，那就要使用免疫抑制劑、糖皮質激素等，都有標準治療方案。這須由醫生做出處理，患者要積極配合。

三是對癥治療。首先特別強調的是，腎病患者一定要控制好血壓，血壓控制得好壞，與預后有直接的關系。對于腎病綜合征患者來說，控制血壓比控制什么都重要，這是我經常向病人交代的。很多腎病患者不知道控制高血壓的重要性，須知，沒有高血壓的患者往往比有高血壓的患者預后要好得多，血壓控制不好的患者遠遠比血壓控制得好的患者結局要慘得多。其次，針對水腫治療不可片面追求消腫。片面追求消腫，是治標不治本。過度利尿，反而會引發許多并發癥，有的會合并急性腎衰，有的會引發血栓和栓塞，有的會引起電解質紊亂。總之，消腫的一個原則是“寧腫勿快”。對于利尿劑，要間斷使用，不要每天都吃，不主張持續使用，避免利尿劑的耐受現象。第三，消腫一般情況下不主張輸注白蛋白，白蛋白如反復使用，會加重腎臟的負擔，容易引起病情的緩解慢。白蛋白僅適用于嚴重的低蛋白血癥，即使使用也是間斷性的，不主張連續、大量、反復使用。第四，降血脂治療，可以使用一些他汀類藥物。這些也需醫生做出處理。

四是防止并發癥。對腎病綜合征來說，一是要預防感染，如感冒發燒、腹瀉、肺炎，主要是呼吸道和腸道感染，比如有的患者正在服用免疫抑制劑，一旦呼吸道感染，個別的會造成呼吸衰竭，導致死亡；二是要預防血栓和栓塞，這也是腎病綜合征患者高風險的癥狀，最致命的是肺栓塞，最常見的是下肢靜脈栓塞。預防血栓和栓塞，酌情使用抗凝藥。簡言之，防治感染、預防血栓和栓塞，是腎病綜合征患者防止并發癥最重要的兩點。

五是中藥治療。分幾方面說：①可以用藥膳，比如黃芪當歸鯽魚湯，取50克黃芪、10克當歸、鯽魚100～200克，做成湯，吃魚飲湯，經常食用，對減輕癥狀有幫助。還可以用石斛10克、麥冬10克、金銀花10克，加開水泡茶服用，用于防治腎病綜合征伴有咽炎者。②用水蛭粉自制水蛭膠囊，防止血栓和栓塞形成。水蛭味腥，用膠囊包起來是為了防止惡心。一般3個膠囊是1克，一次吃4個，一天3次。水蛭膠囊比水蛭湯劑效果好，因為湯劑容易把水蛭的成分破壞掉。③以鹿茸粉和肉桂粉1∶1的比例自制鹿茸肉桂膠囊，用于溫陽利尿，適于高度浮腫病人。④腎病綜合征患者必有血瘀，故活血化瘀藥常常貫穿始終，比如葛根、紅花、丹參、川芎；常用蟲類藥，如土元、地龍、水蛭；常用藤類藥，比如青風藤、海風藤、雷公藤等。以上我們編成順口溜，即常用幾條蟲、幾條藤、幾粒藥、幾杯茶治療此病。

王院長最后忠告說，腎病綜合征屬慢性病，患了此病千萬不要急于求成，速戰速決是不可取的。患者要消除恐懼心理，中醫說“恐傷腎”，越害怕越不利治療，要堅定治療信心，“信心勝黃金”。此病雖然遷延難愈，但現代中西醫有很多方法可以控制病情和延緩病情發展，控制得好，照樣活出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