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鄉思，我有暮色（外二首）

劉海春

炊煙洇染竹林

竹林掩映泥墻圍住的庭院

鳥雀飛臨 紛紛揚揚

桃花飄落 落入院中水缸

鐮刀掛在柱子縫隙

犁耙停靠在墻腳

燕巢空空

沒有燕的呢喃

庭院空空

樹葉堆積

沒有清掃的天井

青石板灰暗

磨石沉寂

保留新月的形狀

蛛網瘋狂

占據大片的屋檐

黑白照片

淡化記憶的色彩

黑白相間

模糊清晰

又道不出準確的光陰

太陽落山的時候

天還沒有全黑

記憶的原野

你有說不盡的鄉思

我有無邊的暮色

夢里杏花白

回村時已不見杏樹

30年前陳三家門前

盤虬蒼勁的杏樹

灰灰的瓦房

被鋼筋水泥替代

兩個孩子在門前

打鬧嬉戲

一條狗揺擺短禿的尾巴

離村后

這樣的景象時常浮現

夢里杏花

一樹白

又簌簌飄落

酸酸甜甜杏兒味

杏樹下彈彈珠

滾鐵環的日子

隨杏樹的消失

被掩埋

如果燕歸來

庭院空空

青石板長出的草

枯萎后顯得多余

燕巢空空

屋檐下的燕巢

隨風飄動的羽毛

沒有呢喃 蒼白空洞

這是冬天

這是空空的庭院

當三月桃花開

當春水泛濫

離巢的燕能不能

原路返回

緊鎖的大門

會不會咣當一聲

被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