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將逝去的函數

岑嶸

讀高中時，女同學跑來告訴我說，她遇到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媽媽在打她的時候，她輕易地從床的這一頭跳到了那一頭。問題的重點是，她事后丈量了床的寬度，這一跳應該打破了校運動會的跳遠紀錄。她知道我是一個函數愛好者，希望我能對此給出函數公式，并用物理學定理解釋。

我喜歡函數，這事說來話長。我讀書的時候，我爸常用三種工具揍我——尺子、雞毛撣子和掃帚柄。三者的烈度相差很大，但問題是我始終沒法弄清楚何時會挨何種揍。我希望能用一種函數公式來解答這個難題，這里的變量包括我考試的絕對成績、相對成績以及我認錯的態度等。然而，我始終無法完美地解答這個問題，在我計算出挨尺子的時候，吃到的卻是掃帚柄，更讓我崩潰的是，后期居然出現了這幾樣東西的組合。

我越來越感知到少年時代函數中的錯誤，比如老爸揍我這件事，我應該引入國企景氣指數這個變量，很多時候我挨揍并不是因為我的成績差，而是廠里的銷售出了問題。

成年以后，我開始漸漸明白，自己在成長過程中之所以如此著迷于函數公式，并非因為我有任何天分，只不過是因為害怕現實世界的復雜性，害怕不可預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