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字藝術先行者

2018-07-18 01:04:26潘星磊

流行色 2018年4期

潘星磊

我們要看到，中華文化由于種種復雜的原因，其本身潛力并沒有充分地發展起來，它還存在種種內傷與缺陷。如果不把這些問題找出來并通過革命性的變革加以解決，它將難以持續地從思想與精神上支持中華民族走向新的輝煌。中華文化究竟存在什么問題？潘星磊認為，中華文化的問題不僅是系統的、多方面的，而且是在生成與發展機制上出了問題。具體說，我們的傳統文化是一種以實用、現用、自用為取向的片面的內卷的文化。正是這種內卷性，導致中華文化未能充分發展起來。科技進步與文化傳承的沖突是內在的，是人類社會共同面臨的問題。從遠古的結繩記事、到文字的發明、紙張的創造、電腦的出現，到華字電影的誕生，每一種重大的科技與藝術創新，都會給一種古老文明的延續帶來挑戰。在全球化時代，一個民族的存在，更是體現在其獨特的文化上。

他的雕塑建筑代表作品之一，零六年的《漢》為用磚結構，出空間化的中國文字。在北京的“拆”與“建”的矛盾發展中，造出了一座自足的，雖不能夠住居人體，但卻可以更好地安頓中國文化靈魂的“建筑”。此作的出現，不僅打亂了“具象”與“抽象”的界限、話語權不是用理論推導出的意識形態，話語權是一場奪權的革命。

潘星磊在二零零九年就提出了“空間華字藝術”形式結構的五項要素：一：硬線剛材。陽剛線體區別于軟性物料造型、硬質永久與非永久性材料的有效應用。把握空間實體，占據時間跨度。硬質材料的物理及文化硬度，書技審美中的“如棉里鐵”，“顏筋柳骨”，“銀鉤蠶尾”，已然向我門暗示了材料的比喻式搭配。二：響亮色彩。放棄黑白灰（墨分五色）的單調運用。三：大型巨制。室內、戶外。超越簡單的觀念演繹，放棄紙上談兵的廉價情感。四：全息向度。三維以上，包括行為、舞蹈、影像、音樂、戲劇、雕塑、建筑等藝術形式。五：單體漢字、獨個元素（前后、上下、左右均有可辨性）的原創。文字可辨。

華字藝術不僅僅是中國語言的視覺形式，它更是一種文化話語的權力。文字的可辨性實質上就是中國文化的可辨性，放棄可辨性的實驗結果，會出現集體性失語后的混亂場面。新時代對我門的要求更高、更嚴。我們應該造出奔向外太空的文字。正如我們的儒家文明具有比較開闊思想方式一樣，以華字文化為基礎的藝術研究也是會涉及許多當今更多面向的中國審美及實用范疇。文字藝術是華人接地氣的文化之魂。因為當真空出現了，就意為著歷史機遇期的到來。當“世界藝術史大會”都移師北京的時候，也即是思想話語權由華人接棒之時。

“立體主義”是在殖民的國際政治文明種才可能提出藝術概念。它是當時以法國作為首的歐美藝術所必需展示的新戲碼。其中主要視覺資源舊式來自法屬非洲的民族木雕，它那近乎直接的掠奪性挪用、占有，而被支解攤開的人面不無一戰期間各種殘酷尸體的圖片影子。它是繪畫對攝像術的又一次反擊(第一次是印象主義的出現)。所以,如果他們可以將平面的繪畫打破觀念而產生碎片感的"立體"效果，那么，當我們將華夏數千年被"平面化"的文字,大膽地三維立體化時,那就是又一種革命性的藝術思想。俗話說不破不立,畢加索他們破的是透視畫面,立的是“立體主義”，而空間華字藝術破的是方片文字字的平面,而立的是立體文字的全新創意。在藝術家個體完成了純藝術語言的創造性勞動之后,我們也會關注社會文化和政治語言的更新。“立體主義”和“立體華字”雖然相差了六、七十年的光陰，但后者開辟出一條非基督教文化的新精神之路。畢加索曾經說過：“藝術就是戰爭的武器”。潘星磊在二零零七年也有件二維作品名為《藝術武器》，只是他當時真的不知道畢加索也說過類似的話。藝術是文化的必然利器，是思想的自然延伸，是基因的外在質感。在國際政經文化空前復雜的情況下，文字藝術的力量將越發呈現出來。傳統戰爭是滅肉之戰，而文化藝術是奪魂之役。前者屬外科手術，后者才是摧毀精神本體的滅族的行為。

《3D字庫》2017

《拓字》紙墨150x240(厘米)1999

以拉丁文和基督教為實體背景的文化，具有其相當的野蠻性。而中國的文化強勢再次在今天顯現出來，尤其以華字文化圈重新定位，是有其自身特征的。其一，幾大文明體系的永不停止的互補，歷史上沒有文明的長勝將軍，有的只是不息的生命文化的展現和欲望的表達。其二，大國間不在爭幾世紀的長短、而在于寬廣的文化包容稟賦的高低。其三，再如中國的幾大發明深刻影響世界文化進程一樣，當代中國在吸收歐美新發明創造之時，也是自然而快速的。不需偏見，用完即棄，之后再進行創新。創造力!中國有往內里使勁的創造力!與人家向外膨脹的創造力方向基本相反。因此，如何戳破這只干癟的陰囊，就是一個緊迫的工作。“漢字藝術”就是那根可以拯救中國未來藝術的堅強稻草。其四，歐美一二百年的新式文明之戰為我們再次顯示雄強能量的必經階段和途徑。全球文化政治的重新洗牌，我們應該非常清楚自己于中有何新牌可打，而不是紙上談兵。

二十一世紀是一個圖像化的時段，中國文學應該視化，華字的文學、文字之兼容天性，將成就字戲（字劇場場、字電影）的不可替代性，它必定走向成功，問題只是體量大小或時間早晚而已。華字發生在這個星球肯定是有道理的。它是地球的文字、聲音、圖像、靈魂的一極。理解一種文字就是理解一種生活方式；審視一種文字就是審視社會和文化景觀本身。

“字實力”是未來我們需提出的新概念，意為通過文字的文化影響力，主要通過影視、戲劇、美術、教育等手段，提升中國創意文化產業的國際競爭地位。字實力概念，超越了“硬/軟”實力的西方狹隘的希臘式二分思維積習，明確以華字文明的復興為最終目標。華夏之復興實質上就是華字藝術的復興。中國的斯皮爾博格和喬布斯，都只能產生于漢字藝術的土壤中。他/她可以是“字皮爾博格”、也可以是“字布斯”。

美國的那個短命總統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清醒地說過：“誰控制了宇宙，誰就控制了地球，誰控制了空間，誰控制了戰爭。”千年間不停收縮的創造力，僅用幾十年是膨脹不回原型的。我們需要開始設定華字文化的戰略坐標。

就如同太空是由幾百個科學假說交織而出的，人類靈魂自慰之網，在人類相對于宇宙而言極其短暫的存在時空之中，似乎思想與物質相互依偎，科學也必須有藝術的滋潤和撫慰。

傳統的書技定義應該這樣寫：單手持毛筆以線條連續運動中的平面內的區域分割。而三維華字藝術的空間，是中國思維的空間、文化縱深空間、華字力學空間、文化話語空間、宇宙生存空間。它是一種可操作性的實體空間，是虛擬空間的必要基礎。

《字巫0》木，200X120X35（厘米） 2017

《書法已死》帆布噴漆，莫斯科雙年展，2007

潘星磊八七年畢業于北京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曾任北大資源學院藝傳學院副院長，漢字藝術系主任，“國際漢字雙年展”總策展人，漢字基地總監，國際華字藝術家，第一代華字電影導演，字元美學理論原創者。曾講學于美國哈佛大學費正清東亞文化研究所、弗基尼亞周立大學藝術系、馬里蘭大學藝術學院。作品曾獲一九九四年“香港文化中心雕塑設計比賽”優秀獎、一九九六年香港夏利豪現代藝術基金會一九九六年度“最具潛質藝術家獎”等。參加過一九九二年“香港當代藝術雙年展”，二零零五年“威尼斯雙年展”，二零零七年“莫斯科雙年展”,二零一二年“澳門數碼電影節”，二零一六年北京宋莊的“空間漢字藝術”等展覽。現在生活及工作于香港和北京。

文字藝術的歷史，也是一部種族興衰的歷史。有人認為，文字時代只是人類思想交流的一個階段形態，它不代表永久的必然，而且人工智能的時代已經到來。人類需要機械數字化的輔助，文字必將退出歷史舞臺。漢字的未來必須在其本身的規律之中去深入研究。在紙筆媒介的時代，它和其它的世界性文字一樣，必須是平面的、二維的。來到VRMR技術的新科技時段，三維的展現成為可能。這也是一種西技中用的現實。在華夏，文字即是信仰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