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平
摘要:《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是加拿大作家揚·馬特爾的第四部小說,一經出版便迎來一片贊譽,獲得眾多獎項,包括2002年英國布克獎、德國國家圖書大獎等6項國際大獎,成為一部迷茫的現代人尋找方向和目的的經典巨著。關于這部作品的文論更是百花齊放,各個方面挖掘其深刻的含義。然而鮮有從心理原型的角度剖析的文論,所以筆者擬從榮格理論之個性化、陰影、面具人格三個方面展對小說展開探討,以期彌補這方面的缺憾。
關鍵詞:榮格;人格;陰影;面具人格
榮格是20世紀杰出的心理學家,早年師從弗洛伊德,但是后來他修正并拓寬了前者的理論,提出了心理原型理論,如集體無意識和諸多的原型,其中有決定主體人格發展和形成的陰影、人格面具。榮格認為人格是心理成長和自我發現,我成為我的過程。也就是說隨著一個人的成長,他必須要意識到自己的各個方面,無論是善還是惡,因為它們構成了完整的自我。這種自我認識需要巨大的勇氣和誠實,只有這樣一個人才能實現心理平衡,反之會導致精神紊亂。由于自我無法接受自己本性中的惡,而堅持把這種惡投射到他人身上,而一旦完成投射,主體立即會意識到這種惡為自己所有。
榮格認為陰影和面具人格是人為人之本能,遍觀文學和神話,陰影和面具人格分別對應的是惡棍和男主人公。陰影是無意識中自我陰暗面,是卑劣和令人厭惡的一面,是主體拼命抑制的一面,陰影就是人類拖在身后看不見的蜥蜴尾巴,即,陰暗乃人之獸性。
一、危機中的人性之惡
少年派與家人迫于生計,舉家乘坐貨輪打算從印度移居加拿大。途中遭遇海難,派、派的母親、中國海員、法國廚師成為唯一的幸存者。為了節約救生艇上的生活資料,廚師誘騙派和派的母親合謀殺死海員,食用他的尸體;之后廚師毒打派,派的母親想要保護派,卻死在廚師利刃之下。廚師的丑惡和暴虐激發了派心中的“惡”,殺死兇悍的廚師,此時的派的行為尚有正義的因素。派雖是一名虔誠的、素食的宗教徒,但為了存活,所以盡管他痛苦萬分,但他終于吃生魚肉,直到后來吃人肉。這時的派是被動吃人肉,但是隨著其他幸存者相繼死亡,派的救生物資在一次海洋風暴中被海水沖走,極度饑餓和缺乏營養導致派失明。令人驚奇的是派遇到了在另一名漂泊在救生艇上的失明的幸存者。派主動誘殺了對方,并食用了他的尸體。派的惡在這次謀殺中達到了頂峰。“船上堆滿了人和動物的骨架,還有數不清的吃剩下的魚和海龜......”(少年派:270)在生命受到威脅,在極端的困苦環境中,派的人格陰影全面顯現。海難就像是一面鏡子,映照出派靈魂中最黑暗的一面。
二、派的人格面具
派在海上孤身一人漂泊227天后靠岸獲救,他用童話般般的方式講述了自己的求生記,其人格中的陰影被投射到了“惡棍”—一只叫做理查德派克的孟加拉虎的身上。作為獸的老虎,它沒有是非觀念,沒有道德倫理的束縛;它的行為準則是原始欲望和生存的本能。派和老虎海上孤舟漂泊生還的旅程也是老虎獵殺的旅程,老虎的生存意味著其他生物的死亡。而派化身為老虎的馴服者,想盡一切辦法馴化老虎的獸性,使得老虎處于自己的掌控之中。然而小說結尾,面對聽眾質疑,派說出故事的真相,老虎就是派自己的分身。求生的血腥和殘酷讓派無法正視自我,無法接受自己極端獸性。更無法獲得人類成員的認同,他不得不戴上人格面具,虎成為派人性的避難所。派作為人類審視著獸的老虎,派的人性也正是在和老虎的獸性相對立時得以體現,派也必須和虎相互剝離才能保存自己的人性。
三、人性回歸
得救的派講述了兩個故事,一虛一實。虛是自己陰影的投射,實為投射的結束,意味著派接受了自己的陰影。但是這種接受經歷一系列的掙扎,最終回歸人性。
派竭盡全力喂養老虎,馴化老虎,隨著獲救的希望愈加渺茫,派與虎相互依存,在最為兇險的時候老虎救了派,派對虎愈加認同,人與虎的界限愈來愈模糊,派的人性被虎侵蝕,甚至禮贊在極端環境下讓自己存活下來的獸性。“我不能拋棄理查德·帕克。離開他就意味著殺死他。他連第一夜都活不過去。”(少年派:284)
直到食人島。有評論認為食人島是派母親的尸體,筆者深以為然,食母沖破了派最為人的最后倫理防守。派幡然回醒,認識到自己沉淪到獸性自己最終完全會獸化。所以他說“早晨,我下定了決心。我要出發去尋找自己的同類,我寧愿在這一過程中喪身,也不愿在這座殺人的島上過孤獨的令人不滿意的生活,雖然身體舒服,精神卻已死亡。”(少年派:284)雖然艱難,但是派還是完成對人性的回歸。派的苦難結束,達到了生的彼岸。
雖然歷經巨大的磨難和創傷,但派成為一名優秀的學生,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并能夠平靜、理性地回顧以往的經歷,至此派的人格成長完成。
四、結語
派在極端的困境中,清晰地看見了自己陰影-獸性,他用了投射機制:用虎(派的分身)來印證陰影的必然性和必要性并且規避由此帶來的巨大精神創傷。
但是派并未止步于此,派勇敢地承認虎就是自己。派在自己獸性與人性的決斗中,最終人性獲勝,派的人格完成。在派看來救贖自己的是至善的人性:宗教,它是人性的最高升華,是人所渴望的最高境界。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是一個人生的隱喻,人人皆是“派”,以種種不同形式漂流著。人要如何面對令人絕望的惡,將何去何從?也許揚馬特爾告訴了我們:宗教。他借著派說:萬教歸一,宗教是愛、兄弟情、奉獻、求真,這是馬特爾小說創作的現實考量和終極關懷。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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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銅仁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