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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黑信訪記

2018-07-11 16:46:54張璽
參花(上) 2018年7期

張璽

“殘疾人陳老黑到省信訪接待處上訪了!”

這條消息如同炸雷般在三合鎮鎮政府上空轟響。鎮綜治辦主任牛公道坐不住了,鎮長劉和平的靠背椅上似乎也生了釘子,鎮黨工委書記陳英俊看上去還算沉穩,但是仔細看,臉色也變了。

“立即到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陳英俊拿起電話吼道。不一會兒,會議室里就擠滿了人,鎮政府七七八八的大小領導都來了,就連臨時編制的“聯防”隊員們也來了。

陳英俊掃視會場,目光定格在牛公道身上,“牛主任,咱們剛剛派過去到省信訪辦接陳老黑的人給你打回來電話沒?”牛公道一臉茫然,愣愣地看著陳英俊。“老牛啊,愣著干嗎?沒有反饋情況,就是問題嚴重。趕緊,你帶著幾個聯防隊員,坐鎮里的公車過去。陳司機……”陳英俊沒等牛公道緩過神來,就招呼鎮政府的司機陳沖。

牛公道悻悻地坐在鎮政府的公車上,向著省會城市的方向飛馳而去。

“這個陳英俊,你派人到省上接人,連個招呼都不和我打。陳老黑的這個信訪案件,本來包抓領導就是你陳英俊。你倒像吩咐孩子一樣,把我拎出來去‘頂包,老滑頭一個。”牛公道坐在車后座上,輕揉著發漲的太陽穴。

省政府的信訪接待處位于省政府大門右側的“鳳儀巷”內。此時,大門口已經圍了一大群人。車剛停穩,牛公道拉開車門,一步跨出,站在接待處大門口前,小眼睛如同雷達掃描般四處游弋,終于發現陳老黑低著頭,神情恍惚地坐在接待處入口幾米遠的花壇沿子上。

“老黑,老黑。”牛公道上前拍拍陳老黑的肩頭。陳老黑如夢初醒般抬起了頭,“是公道主任啊!我那低保還批不下來嗎?”看到牛公道,陳老黑的眼神猛然活泛了起來,閃出了靈光。陳老黑從花壇沿子上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拉著牛公道來到接待處入口左側的幾個固定椅子上坐下。

“剛才來接你的咱們鎮政府的人呢?”牛公道急急地問。“啥呀!你們是第一撥兒來接我的人!”陳老黑聲音有些高。“王八羔子陳英俊,把老子支配來當馬前卒。這本身就是鎮政府民政部門的事情,一上訪,就歸綜治部門處理了。你看我咋把這個‘球踢給你街道民政馬科長那里,哼!”牛公道思忖著,換上了一副笑臉,“老黑啊!你這個事情鬧到這里也算很大了。但事情終究要在咱們基層處理。咱們鎮的一把手陳英俊書記也說要第一時間處理你的事情。馬科長,就是咱街道的民政科科長,是主管你這低保業務的領導。你趕緊和我回去,人家肯定是要研究解決的。”牛公道邊說著,邊遞給陳老黑一根香煙,并幫其點燃。

陳老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又輕輕地將煙霧從嘴里和鼻孔中裊裊吐出,“公道主任,你給咱寫一個一定解決我的問題的保證書,我立馬和你回去。”陳老黑大嘴巴咧開一笑。牛公道愣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沫,“老黑啊,領導剛才開會,一直強調要好好解決你的問題呢,先和我們回去吧!”陳老黑猛地又抽了兩口煙,濃濃地吐出煙霧,把煙蒂扔在地上,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沒有理睬牛公道,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我自己回村。”牛公道向前緊走幾步,拉住了陳老黑,似乎是在央求,“老黑,老黑!有話好商量,我現在就給領導打電話,看保證書這個事情咋辦!”

陳英俊的手機號碼接通了,一陣優美的流行歌曲放過之后,響起了熟悉的聲音,“老牛,你那里情況咋樣?我們都在等消息呢!”“陳老黑不回來啊!他讓咱們寫一個解決他問題的保證書,才跟我們回來。”牛公道把“咱們”二字加強了音調。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老牛啊,你也在綜治崗位上工作多年了,辦事要有原則和靈活性的,就見機行事吧。”還沒等牛公道接話,手機就“嘟嘟……”響起了忙音。“大滑頭,老油條。”牛公道心里不住地罵道。

牛公道轉過身子,對陳老黑說:“老黑啊!剛才領導說了,立即開會解決你的問題,咱們先回村委會。我馬上通知相關領導都到村會議室商討解決你的問題。保證不如行動,老黑,你說是不是?”陳老黑還是一臉懷疑。“相信我!”牛公道攙住了陳老黑,又向跟來的幾個聯防隊員努努嘴。大家一擁而上,把陳老黑擁進車子里。

車子風馳電掣般向三合鎮向陽村村委會奔去。牛公道拿起手機,撥通了鎮綜治辦公室的電話。“小劉,立即通知向陽村的李大海村長布置會議室。一會兒要開陳老黑的信訪問題現場協調會,也給縣信訪局的領導們通通氣,能來最好。一會兒我電話通知鎮民政馬科長和常副鎮長,他們也來。”牛公道一改剛才對陳老黑的笑臉相迎,成了頤指氣使的大干部了,蠻有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將風度!心想:都把你們找來,光想讓我一個人負責,沒門兒!

牛公道在車子上,后腦殼枕著雙手。想著想著,快要睡著了。

向陽村這個位于縣城和農村交界處的村子,村委會的會議室里也忙成了一鍋粥。剛到會議室的村主任——現在是社區主任的李大海,大聲喊叫著工作人員搞衛生。會議室有半個月沒有用了,這個北方干燥的小縣城,半個月可以使灰塵跑滿桌面。李大海也拿起了抹布擦著桌子。

“小謝,去我辦公室把那幾盆吊蘭搬來,放在會議桌中間,美化一下環境。”李大海對社區主任助理謝小龍吩咐道。謝小龍這個戴著近視眼鏡,文質彬彬的大學生村官,飛快地向主任辦公室跑去。李大海突然感覺一陣惆悵從內心深處襲來。

“唉,以前我們可是村子,自然村。鎮上對村子的事務,有的根本插不進手來。現在可好,我們身份都變成非農戶了,幾乎全得聽鎮上的。美好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這個陳老黑,村里的‘民主評議會上,村民對他提出那么多疑問,低保沒有辦下來,就村上、鎮上、縣上甚至省上地上訪,刁民啊,刁民。”李大海想著想著,突然又恨起了陳老黑。

三合鎮的公車在村委會院子里剛停穩,牛公道拉開車門,一步就跨了出來,然后幾乎是小跑著“轟隆”一聲推開會議室右側朝著院子的門。“李大海,領導們都來了嗎?”牛公道一眼瞅見在會議桌左側端坐著的村長李大海,眼睛又如警犬般環顧會議室。“牛主任,您是第一個。”李大海客氣地回答。“李村長,你連個殘疾人上訪戶都看不住,干什么吃的?這回的責任全部在你,你一會兒要好好安撫陳老黑,盡快拿出辦法來,加大監控力度,再出事情,唯你是問!”牛公道壓低了聲音,極其嚴厲地說。他瞪著李大海,眼睛似乎要從眼眶里飛出來,光速般打到李大海的臉上。“領導……”李大海剛要反駁。牛公道“噓”地豎起食指,放到嘴邊,示意李大海不要說話。

殘疾人陳老黑推開會議室大門,一瘸一拐地走到會議桌左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隨后,走進幾個聯防隊員,在陳老黑的右邊坐定。牛公道齜出一個笑臉,對陳老黑說道:“老黑呀!我剛才和大海村長還說呢,咱老黑的事情也就是絆在了‘民主評議會幾個提反對意見的村民手里啦。今天也請他們來對對質。大海村長啊,趕緊給那幾個打打電話,看他們到哪里了。”說罷,牛公道對李大海擠擠眼。李大海滿心不高興,可是又沒有辦法。他拿起手機,通知那次陳老黑低保“民主評議會”上提出反對意見的村民。

會議室的門外傳來了小汽車剎車的聲響,牛公道似兔子一般跳出門外。向陽村村委會的大院里,依次開進了三輛轎車。縣信訪局的竇副局長與三合鎮的常副鎮長,民政科馬科長依次下了車,最后一輛轎車上下來的竟然是鎮黨工委書記陳英俊。牛公道依次和領導們握了手,在陳英俊面前,牛公道把一肚子怨氣也暫時化為無上的謙恭。

“公道啊,陳老黑這個案子,我可是包抓領導的!我一定要聽聽情況的。本來,劉和平鎮長也要來的,但縣上臨時有個緊急會議。”陳英俊一邊說著,一邊理了理頭發,本來就是漂染的烏發滿頭,神清氣爽,這用手一梳理,更是光彩照人。“我沒想到領導能來,這個事情我們一定處理好!”牛公道說著,幫陳英俊關上了車門。“是你一定要處理好!你是綜治辦主任,主要負責信訪這一塊,要有擔當和責任意識。”陳英俊再次用手理理頭發。“是,是!”牛公道心里燃起了一把火。

牛公道在前面開路,把諸位領導讓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里的李大海看到陳英俊進來,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步上前,握住陳英俊的雙手。陳英俊上下打量了李大海片刻,說道:“大海呀,氣色不錯呀!你父親這些天身體可好?”“托您的福,身體好著呢!”李大海說著,拉著陳英俊在會議室座位的上首坐下,又依次和其他領導握了握手。牛公道的腦子似乎要短路了,這是怎么搞的?李大海和陳英俊書記……看著有些發愣的牛公道,陳英俊笑著說:“公道啊,你不知道吧?大海的父親和我的父親是當年‘抗美援朝的正副營長呢!一塊兒拎過機關槍,扛過炸藥包的。

牛公道再次沖李大海笑笑。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參加會議的人員都到齊了。向陽村的大學生村官——主任助理謝小龍也列席了會議。

“現在開會,首先請咱們鎮的陳英俊書記講話……”牛公道還是平常的套路。“公道,公道,先停停!”陳英俊沖牛公道擺擺手,“今天是信訪的協調會,主角是牛公道主任。我只是聽,關鍵的地方做些補充。”陳英俊說道。“老滑頭,這個案子你是包抓的領導。現在好像沒有你任何事情了,耍我呢!”牛公道心里不住地罵著,臉上卻散發著笑意。

“那……好吧!我宣布,陳老黑的信訪協調會正式開始。現在,先由李大海村長介紹基本案情,并介紹所做的處理協調工作。”到底是“老江湖”,牛公道一開口,就將“太極”功夫形成的“氣球”推了出去。

李大海倒沒有“謙讓”,徑直開口說:“我村的殘疾人陳老黑,由于前幾年村轉社區了,陳老黑的戶籍也變成了非農。陳老黑家本來生活就比較貧困,主要收入是他平時撿破爛兒和妻子在外打工賺的錢,家里有一個上高中的女兒。于是,他來社區申請低保。我村的低保專干袁小梅,依據政策對陳老黑的家庭收入進行了核算,發覺按照他妻子的打工平均收入明顯超標,所以駁回了申請。也就過了半個月的時間,陳老黑又來村上,還帶來了和妻子的離婚證。于是,陳老黑申請低保的事情就按照程序上‘民主評議會了……”話剛說到這里,一旁一直沒有發言的陳老黑粗著嗓子喊道,“我和我老婆是真離婚的,我們之前就一直感情不好,在鬧著離婚,正好時間上湊巧!”

“先別激動,我們是來解決問題的。”牛公道站起身,走到陳老黑身邊,制止了他,“李大海村長繼續。”“一到‘民主評議會,幾位與會的村民提出了意見,說陳老黑是假離婚,他的老婆還經常進進出出陳老黑的院子呢。據說,陳老黑的老婆名下的房產還在外出租著呢。喏,就是這幾位提出的反對意見。”李大海指指自己身邊的幾個村民。

“是的,我看見過好幾回呢!”“上個月十號我還看見了呢。”幾位村民說道。椅子翻倒的聲音驟然響起,陳老黑怒不可遏地再次站了起來,“X他媽的,老子咋就假離婚了?我老婆離婚后,來我這里看看孩子不行嗎?你們看見我和她睡了?她的房子在外面出租著,和我啥相干啊!我把租賃合同帶來了。”陳老黑從衣服內兜里掏出幾頁紙和一張銀行卡復印件,摔在了桌子上,然后又彎腰扶起椅子,氣憤地坐在了椅子上,手臂朝李大海和那幾個村民揮了幾揮。

幾頁紙在會場上傳遞著。的確,是租賃戶和陳老黑的前妻簽的,銀行卡是陳老黑前妻的,還有銀行打印的開戶清單。很明顯,租金由陳老黑的前妻收著,半年一回,把租金打到她的銀行卡上。會場上傳來了竊竊私語聲,一陣騷亂。“同志們,靜一靜!”陳英俊開口了。“這個問題我剛才也聽清楚了,問題的關鍵是在陳老黑是真離婚或者假離婚上。大海呀,上回的‘民主評議會有會議記錄沒有?趕緊調出來,要分清責任的。”

李大海如同醍醐灌頂,對右側坐的“村官”謝小龍擺擺手。謝小龍趕緊離座,跑出會議室。不一會兒,他拿來了一小摞子材料。李大海看看,說道:“第一次的‘民主評議會,鎮民政科的馬科長列席了,上面有他的簽名。但是,沒有寫批準不批準,只是寫了名字在上面。”那邊溫文爾雅的馬科長淺淺地笑了。“還有……第一次‘民主評議會沒多久,陳老黑就到縣上上訪去了,回來開了第一次信訪協調會,由鎮上綜治辦主持。會議記錄上明顯寫著,‘駁回依據清晰,積極協調處理,牛公道。”李大海再次說著,并把記錄直接遞給了陳英俊。

會議記錄在陳英俊手上,傳到了常副鎮長手里,又傳到了縣信訪局竇副局長手中,最后千斤重擔般壓在了牛公道手上。牛公道的腦袋“嗡”地一下,差點從椅子上彈飛起來,內心做著思想斗爭。是的,是我簽的。當時,我電話請示了陳英俊,他讓我簽一個“駁回依據清晰,正在積極協調”的意見,并說我簽名后,帶回鎮上他補簽名字。可是,交給他后,怎么又回到向陽村了呢。啊!老狐貍,老狐貍!突然,牛公道又沖著李大海大聲說:“大海!這是你們的責任,趕緊把陳老黑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的問題搞清楚!你們要向上級匯報!”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大學生村官謝小龍開口了。一開口,帶著書生氣,也帶著銳氣。“各位領導好,我是這個村的大學生村官謝小龍,我想發表一下看法,根據《低保條例》,申請低保的主體責任是街道或者鄉鎮,處理的責任也在鄉鎮,村委會或者社區只是配合,答復上級的事情要由街鎮負責。”縣信訪局的竇副局長接上了話茬,“這個年輕人說得對呀!申請低保這個事情是歸民政,但是一牽扯到上訪,信訪部門就要負責了。老牛啊,你看怎么辦吧,要給陳師傅一個滿意的答復。陳師傅,別著急,依靠組織,你的事情會調查清楚的,該讓你享受的政策,就一定會讓你享受!”一旁的三合鎮常副鎮長頻頻點頭。

“我宣布……”陳英俊不失時機地開始了總結性發言,“同志們,今天的協調會開得很好,厘清了責任。老黑同志,剛才我也看了,關于你老婆出租房屋的事情,從合同和銀行卡上看,是你老婆的收入。至于其他問題,全權交由牛公道同志調查。十天后,在三合鎮鎮政府會議室繼續召開你的問題處理協調會,該給你辦低保,一定給你辦。竇副局長,你看如何?”“好,可以。”竇副局長很干脆。“現在,散會。”陳英俊說完,率先站了起來……

牛公道走出向陽村村委會的會議室大門時,感覺到今天的陽光黯淡了。

牛公道失眠了,具體地說,是在夢境中驟然驚醒。一條黑色的漫長的甬道在眼前延伸,“突”地一下,牛公道眼前豁然開朗。是一派浪漫的大草原,草兒綠油油地蔓延,夾雜著不少紅的、黃的、白的、黑的野花……不對,怎么會有黑顏色的野花?牛公道低頭看去,自己竟騎在一頭牛身上,牛的兩只犄角上垂著兩副紅紙對聯,上聯:付出伏黜;下聯:遇水皆無。不知道啥意思。對面飄飄然來了一位老者,須發皆白。仔細一看,竟是自己當兵時的趙營長,趙營長怎么這身兒打扮?牛公道剛想叫,趙營長卻開口說了,“公道啊,大草原的寶石太多了,你一輩子都采不完。”啥玩意兒嘛!牛公道暗忖著。趙營長回轉身,飄飄然向天上飛去,手里莫名其妙地多出一根拐杖來……“轟隆”一聲,天崩地裂了,牛公道飄了起來,向身旁一看,自己竟然長了一對翅膀。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山,是一座山,還有積雪呢!回頭看,有自己的腳印,深深淺淺,高高低低。自己長了“千里眼”嗎?只見山腰處,幾個人在盤旋而上,很是艱難。這幾個人,竟然是陳英俊、劉和平、縣信訪局的竇副局長、三合鎮的常副鎮長、李大海村長。媽的,還有那個小兔崽子謝小龍。我的媽呀,還有縣長、市長……都在我腳下。

“轟隆!轟隆!”大地劇烈地顫動起來,雪像暴雨般撲面而來。我怎么沒事啊?看看下面,那些人瞬間被掩埋了。一股自下而上的力量推起了牛公道,越來越快,飛,飛,飛……直上九重云霄,直上天界外。忽然,牛公道停了下來,巨大的慣性撕扯著他……

“啊!啊!”牛公道大喊著,驚醒了,滿頭、滿身的汗。擰亮電燈,深夜一點十五分。定了定神,落落汗。牛公道起身點燃一支煙,吸了起來。

“幸虧老伴兒去女兒那里了,要不,這一出,不說我是神經病才怪呢。”牛公道想著。披衣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牛公道感覺自己噩夢驚醒后,太陽穴隱隱地疼痛。吐了一個煙圈兒,牛公道望向天花板,回憶著白天發生的一切。

“我這是黑瞎子落陷阱,中了圈套了。這個陳英俊處處和我作對,他包抓的案子嘛!他在第一次協調會會議記錄上根本沒簽名字。我倒稀里糊涂地簽了‘駁回依據清晰,正在積極協調幾個字。依據清晰,那就是說陳老黑是假離婚。哼,這幾天一定要找出證據,證明陳老黑是假離婚。要不,我就落下一個‘錯誤處理的口實,對我的升遷很不利……那個猴崽子謝小龍算個他媽的啥玩意兒,拿個《低保條例》把我堵了回來。要不,責任完全可以往村委會放,老子陰溝里翻了船了。唉,李大海和陳英俊關系不一般!”白天發生的情景,如同電影一般,一幕幕從牛公道腦海掠過,還帶著主觀評定。

找人盯住陳老黑,拍照,看他晚上和誰在睡覺,這不就證明了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一個危險的念頭從牛公道心里升騰了起來。“不行,不行!這是犯法的,”一種理智的情感又把這個念頭趕了出去。“哦,哦,我晝思夜想的正科級呀……”漸漸地,牛公道在沙發上再次進入夢鄉。

當牛公道再度醒來之際,已經是早晨六點三十分。頭好像更加疼痛了,連帶著還有心口痛。牛公道草草收拾了一下,“騰”地一下,昨晚夢里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這夢啥意思啊?預示著什么?唉,今天我步行去單位吧,不就幾站路嗎?牛公道胡思亂想著,拉開家門,走了出去。

深秋的平原縣縣城,清晨的寒風已經悄然而至。牛公道裹了裹衣服,向著三合鎮鎮政府的方向走去。身邊兩側,收割后的麥田泛著清冷的光芒,天還沒有大亮。牛公道一邊走著,一邊呼吸著清晨的空氣,腦子慢慢清醒了起來。大約走了半個小時,牛公道來到了太平河邊,太平河是流經三合鎮的一條清澈的河流,很寬,很深,河水是難得的清澈。一座優雅的木橋飛架其上,橋的木欄桿上雕著龍飛鳳舞的圖案,少有的吉祥,也是有些陳年的歷史了。走過木橋,大約一公里路程,就是三合鎮鎮政府所在地。在木橋與鎮政府之間,綿延約五百米,是生意人自發形成的早市。這時候,早市正熱鬧,天空已經微露晨曦。

反正時間還早,逛逛。正思忖間,牛公道看見早市左側圍了一堆人。走近一瞧,呵,是個算命測字的。只見一位身著樸素的老者,戴著金絲眼鏡,正在給人測字算命。老者讓被測者先寫一個字,然后依據這個字詳述時運。幾位測字的人,連聲說著“準,準”!牛公道來了興趣。等到測字的人越來越少之際,牛公道坐在了算命老者面前的人小凳子上。

“先生,給我測個字!”牛公道說。算命先生把剛剛摘掉的眼鏡又戴上了,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牛公道一番。開口便說,“先寫個字吧!”牛公道用粉筆在地上寫了一個“照”字。算命先生看了看,閉上眼睛,兩個手指掐著,嘴里嘟嘟囔囔,說了半天。突然,他猛睜開眼,說道:“口上刀,心里似火燒。不消幾日,化作流水漂去了。先生近日有口舌之爭,不過,很快就迎刃而解的。”

牛公道“忽”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連聲說,“神了!神了!先生能不能再給我解解夢?”算命先生說,“可以,可以,但是……”“我出一百元,咋樣?”牛公道焦急地講。“那……好吧!解夢要損我陽壽的,看你這么急,也是心誠,好吧!”算命先生眉毛彎彎。

當牛公道將夢境向算命先生描述完畢。算命先生也“忽”地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對牛公道嚷道:“哎呀,公家人,你要青云直上了。你想想,那些官位高的、低的,都被雪崩埋了,就你在向上飛。吉兆,吉兆啊!你坐到牛身上,你日后一定非常牛的。”

牛公道笑了,同樣的眉毛彎彎。眼前仿佛升起了更大、更亮的一輪朝陽,早晨燦爛的陽光徜徉了整個鎮政府大院,牛公道走進去的時候,腳步越發地輕快。

“一定要找到陳老黑假離婚的證據,拍照。讓我們聯防隊里和陳老黑同村的王小乙去辦,他可是我的鐵桿兒。奶奶的,仕途才重要。躲過這一出,我前途無量。”牛公道走進了辦公室,對正在電腦前打字的工作人員小李輕柔地說,“通知王小乙,速到我辦公室來。”小李驚詫地抬起頭來,心里想著:太陽從北邊出來了,牛主任向來對下屬就是吆五喝六的,今天咋了?

牛公道望著小李,竟然 “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陳老黑的家在向陽村的東北面,一個很不顯眼的院落。圍墻低矮,房子簡陋。院墻外有一棵三四十年樹齡的老槐樹,夏日播灑開樹蔭,冬日蕭瑟地挺立。這個時候,正是深秋季節,槐樹的葉子雖然落下不少,但是仍有大片的枯綠存在,伸展著生命的最后一絲光輝。

王小乙在院門外已經守候了七八天了。每天陳老黑幾點出門,幾點去學校接女兒回家;陳老黑的妻子哪天來看女兒,幾點離開的,王小乙都掌握得清清楚楚。但是,始終沒有見到陳老黑離婚的前妻在這里過夜。這些天,可苦了王小乙了,他不停地變換著“偵查”角度,不停地換著衣服。前天,王小乙遠遠地跟在陳老黑后面,看到陳老黑將自己的女兒送到了陳老黑的妹子那里。

“唉!看來陳老黑是真離婚!”王小乙沮喪地想。

“王小乙,你再拿不來證據,明天你就可以滾蛋了。”第九天下午,牛公道在電話里瘋了般地說,然后掛斷了電話。

王小乙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走著。突然,他一抬頭,看到了槐樹。不行的話,我今天在樹上待一晚上,不信拍不出照片來。心下認定,王小乙平靜了下來。

夜風是寒涼的。一些不知名的小蟲兒,在咬著王小乙。昏昏欲睡的王小乙打了一個寒噤。角度正好,在槐樹上坐的位置正好對著陳老黑家的窗戶。突然,陳老黑家的燈亮了。王小乙拿出望遠鏡,看著,只見陳老黑披著衣服,正向房門走去,可能是要在院中的廁所里方便。咦?床上被窩里是什么,遠遠地看去,似乎是個人形,頭還在外面。“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王小乙拿出數碼相機,調整好焦距,一連拍了幾張。好了,有證據了。王小乙輕輕跳下槐樹,向著自家的方向飛快地跑去。

這個時候,陳老黑也出恭完畢,屋里的燈又瞬間滅掉了。

深秋下午的兩點三十分,陳老黑的上訪事件協調會準時在三合鎮一樓的會議室召開。鎮綜治辦主任牛公道、常副鎮長、縣信訪局竇副局長、向陽村村主任(社區主任)李大海、一部分村民代表和陳老黑都參加了會議。

“陳英俊、劉和平,又是參加縣上的會議,不見影子啦!媽的,老滑頭們。”牛公道心里不住地罵著。

“還好,王小乙搞來了證據,你陳老黑翻不了案!”牛公道沖陳老黑笑笑。

會議由李大海作了開場白,“我們村的陳老黑為申請低保一事,數次上訪。根據上一次的協調會,陳老黑出示的證據,確實,他老婆出租的房產收益,與陳老黑無關……”說到這里,牛公道打斷了李大海的發言,“老黑呀!現在的問題,在于你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上,對不對呀?”牛公道的語氣里帶有高級干部講話的意味。

“牛主任,我陳老黑說過了,離婚的時間上是巧合。我前妻來我這里也是看看孩子,其他沒有什么了!離婚了嗎,還能怎么樣?村民說我是假離婚,是謠傳。”陳老黑堅定地說。牛公道笑了,接著說,“可是,有人給我們提供了證據,還拍了照!”在坐的村民,竊竊私語了起來。常副鎮長、竇副局長卻似木雕泥塑般,坐在那里,不吭一聲。

陳老黑一下子站了起來,拍起了桌子。“牛主任,你把證據拿出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陳老黑吼道。“好!”牛公道應了一聲,指示工作人員拉開了投影儀幕布,把優盤插在了電腦上。瞬間,畫面出現了:一間簡陋的屋子,陳老黑從床上起來,要出門。被窩里似乎有個人形。第二張照片、第三張照片……人形的頭部那里被放大,不斷放大,燈光昏暗,但是,終于看清楚了,是一條柴狗的狗頭。

“轟”的一聲,會場炸了鍋。

“陳老黑和狗睡覺了!”“愛好特別啊!”牛公道愣在了那里。陳老黑的臉由白變紅,瞬間又變成了紫黑色,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牛公道,X你媽的,這是誰拍的照片。那一天,天冷!老子家里沒有任何取暖的東西,就讓家里的狗暖暖被窩。牛公道,這點隱私讓你們揭了出來!你讓以后我在父老鄉親面前咋活呀!”陳老黑說完,放聲大哭了起來。

會場更亂了,有人過來扶著陳老黑不停規勸著。突然,陳老黑的哭聲戛然而止,又仰天大吼,“X你媽的,老子活夠了,老子不活了。”陳老黑猛地掙脫了規勸的人們,向會議室門口沖去,本來殘疾的腿,竟然靈活了。陳老黑沖出會議室大門,沖出鎮政府大門,向著太平河的橋跑去。牛公道傻眼了,“追,快追!”牛公道首先飛一般射了出去。李大海、村民、常副鎮長、竇副局長,依次追了出去。

瘋了!瘋了!這陳老黑怎么跑得這么快呀!腿部殘疾好了嗎?一群人氣喘吁吁地追,始終追不上。眼看陳老黑跑上了太平河木橋,望著欄桿,遲疑了一下,片腿翻了過去,“撲通”一聲跳入河中。追在最前面的牛公道上了木橋,望著在河里掙扎的陳老黑,也要片腿翻越欄桿,被后來的人一把抓住了。“快,快……快打報警電話。快呀!快……”牛公道似乎已經虛脫了,撕心裂肺地喊著。一道閃電瞬間劃過牛公道的腦際,那天晚上夢中牛頭上的對聯閃現了出來,“付出伏黜,遇水皆無”!副處級的領導害了我啊!遇水皆無,我的仕途徹底完了啊!

猛地,牛公道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幾天后,平原縣縣委的網站上登載了一則這樣的消息:“我縣三合鎮鎮政府在處理其下向陽村殘疾人陳老黑上訪一事上,推諉塞責,導致陳老黑跳河死亡事件的發生,相關領導及責任人已經嚴肅處理,并追究相關刑事責任。主要責任人牛公道,原鎮綜治辦主任,因突發腦溢血死亡,不予追究。這件事情警示我們,要有擔當意識,永遠把人民的疾苦放在心上,這是立國之本、強國之基……”

尾生:平原縣殯儀館在縣城以南,依山而建。火化牛公道這天,下雨了。花圈擺了幾十個。風蕭蕭,雨嘩嘩。一條挽聯,被風吹在了地上,上面寫道:“三合鎮正科級綜治辦主任牛公道永遠活在我們心中!”落款為“向陽村村委會”。雨水將畫圈和挽聯打濕,越來越模糊的字跡在蒙蒙雨霧中顯得有些滑稽。

幾天后,又是一個雨天,一筆撫恤金悄然飛到陳老黑前妻的手上,同時還帶來了一些領導被處罰或降職的通知。雨一直下著,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離世的人而哭泣呢。陳老黑到底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也就無從考證了……(責任編輯 葛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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