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是忘了加糖的咖啡

維拉

一直不懂，為什么有人會喜歡苦哈哈的咖啡，還特別強調(diào)必須是不加糖的咖啡，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凸顯自己與眾不同的品味。后來，我長大了，漸漸體驗人生的種種，開始懂得品味咖啡的苦——沒放糖的咖啡雖然更苦，但是更加讓人回味無窮。

——題記

一

16歲豆蔻年華，而我們卻站在人生的第一個分岔路口——中考的面前，作為初三畢業(yè)生，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壓力，沒日沒夜地學(xué)習(xí)，寫不完的習(xí)題，背不完的單詞，永遠(yuǎn)睡不夠的覺……但這并沒有改變什么，我們依然還是那群不失活力的小太陽……

初三開學(xué)的那個八月，雖然已是初秋，但太陽依舊發(fā)揮著秋老虎的威力。

一輛出租車把一個16歲的男孩送到與他短暫分別兩個月的初中。因為剛開學(xué)有很多東西需要帶回學(xué)校，男孩在這天也帶了不少東西，他非常吃力地拎著他的藍(lán)色提包，走一步挪一步，在太陽的炙烤下，哪怕只是抬一下腳都顯得那么吃力。他右手拎著提包，右肩明顯比左邊高出一塊，走路的樣子在人群里顯得特別滑稽。

男孩比較內(nèi)向，新學(xué)期的分班沒有讓他在臉上露出交新朋友的快樂，而是掛滿重新交朋友的壓力與孤獨。在宿舍里遇見分到同一班的老同學(xué)僅僅簡單地問了一句，臉還會害羞地紅起來，程度絕對不亞于見到自己心動女孩時的樣子。

這學(xué)期男孩分到的宿舍感覺還不錯，兩邊通風(fēng)，陽光也很充足。床鋪靠著宿舍門。男孩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床鋪，他似乎做事情總是很干凈利落讓人察覺不到。

男孩總是會低著頭走路，幾個樓層一共有多少個臺階他都數(shù)過，他知道樓梯上哪個地方的黑點最多，哪個地方的黑點最少。

男孩回到班級，一雙雙陌生的眼睛看向他，本來就不白的臉再加上害羞的紅色瞬間變成了醬紫色，活像一只熟透的茄子，隨便就找了一個空位坐下了，繼續(xù)翻著他那幾本怎么也寫不完的暑假作業(yè)。

二

那一年的9月19日是男孩開學(xué)以來最開心的一天。不知道他的室友是在哪里得知他的生日的，他也沒問，因為至少他已經(jīng)知道室友都是在乎他的，他其實并不孤獨，只是沒發(fā)現(xiàn)身邊有那么多人陪著他。

盡管大家?guī)У牧闶巢⒉欢啵己敛涣邌莸匕炎约旱摹翱诩Z”都貢獻出來，這次男孩的臉又紅了，我也說不清楚男孩這次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高興或是感動。

這個晚上大家還送給他一個霸氣威武又帶著一點俗氣的稱號——“浩哥”，男孩心里非常開心。這四人從此與男孩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他們是班級里的五人組，讓男孩感覺幼稚的是他們還都起了名字：男孩叫李大毛其他四個人依次是王二毛、董三毛、劉四毛還有孟小毛。

食堂里分座位的時候，可讓這五個人花費了不少心思。食堂里是8個人一張桌子，排隊又是按高矮個排，然而五個人的海拔差別又是相隔十萬八千里怎么可能會分到一塊呢？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三個人硬是讓這不可能變?yōu)楝F(xiàn)實：如愿以償坐在一張桌上吃飯。

男孩認(rèn)為，能讓他們在一起相處得那么好，可能是他們身上有著一種相同的性格，這才互相吸引著他們，因此男孩更加珍惜這份五個人之間的友誼，他也漸漸因此變得陽光起來，不再連說話都臉紅……

三

這所學(xué)校很出名的就是食堂里的飯，我是說難吃得出名，不少有錢的公子哥直接去光臨學(xué)校的小店，這是他們生存的唯一希望。

最不幸的就是晚上時常因為饑餓睡不著覺，早上還要帶著熊貓眼到教室挨老師批評。

晚上男孩偷偷與對面的王二毛商量，每天兩個人在食堂拿一些煎餅帶到宿舍，然后兩人輪流買五毛錢一包的辣條，別看是小小五毛的辣條，對于這兩個快被胃酸腐蝕的胃來說，用煎餅卷辣條那可是上等奢侈品。起初，兩人還是很大方每晚一人一包，后來，兩人吃一包，再后來，兜里實在掏不出毛爺爺，于是兩人索性直接什么都不卷，干啃煎餅。

不知道每個私立學(xué)校的校長會不會都是一個經(jīng)濟學(xué)家，反正男孩就是這樣想的。

就在那年初三，男孩學(xué)校里流行一卡通，說是一卡通其實僅僅是打水用的，只有你的卡插上去，水龍頭里才會流出熱水，有時候打水的人特別多，水流得很慢，但卡里的錢卻掉得很快。于是男孩就和四個兄弟找來一把迷你型的扳手把水龍頭的螺絲擰開，這樣不用花錢就可以用到熱水。可惜好景不長，男孩與四個人被燒水的大爺抓起來送到學(xué)生處，五個人被罰圍著操場跑了3000米。

男孩與四個人為了證明他們不靠熱水也能生活，也為了他們青春那一點倔強，更是看不慣學(xué)校黑錢的方式，所以在寒冷的冬天一直堅持用涼水洗頭，咬著牙用涼水洗腳。

四

十六歲的花季總是讓人充滿期待，在那個細(xì)雨紛飛的季節(jié)，心中都萌動著一份情愫，在心中慢慢的成長，不知不覺地在心中盛開著另一個隱秘的花園。

不久男孩喜歡上一個女孩，同一個班級，同一豎排，女孩坐在前面相差五個座位。男孩總想做點什么想讓女孩注意到自己，但他深知這是不可能。上學(xué)期圣誕節(jié)同年級就有好幾個男同學(xué)親手做方塊奶油蛋糕送給他，那時候一個學(xué)期就要過完了男孩和女孩還沒說上一句話。

男孩每天都幻想女孩喜歡的人是他，只要他一句告白，就會從此幸福得在一起；或者想象自己有一天變成白馬王子，浪漫地向她求愛，兩人能夠牽著手去看海……

一直到體育中考，兩個人還是兩個人，男孩默默看著女孩訓(xùn)練，男孩想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每天可以和她一起學(xué)習(xí)、訓(xùn)練，這本來就是一顆不會發(fā)芽的種子……

但有一點是男孩永遠(yuǎn)都忘不掉的，因為她讓他知道看見她后為什么莫名的心跳加速，并且感到不知所措，原來這種感覺叫做“心動”，心動的味道應(yīng)該是甜甜的、澀澀的還夾雜著一股咖啡的苦味，男孩想這是女孩留給他最好的禮物。

五

中考完后，男孩考進一個還算比較理想的學(xué)校。中考前的日子在腦海中依然依稀可見，好像時間剛從男孩拎著他的藍(lán)色提包走進學(xué)校一剎那剛過去沒多久一樣。

在高中的一次班會課上，老師讓大家介紹一下自己的初三生活，輪到男孩時，男孩站在講臺上說他16歲那年的初三像是一杯沒有放糖的咖啡，因為好咖啡是苦的，苦的才會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