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德”以留名

摘 要： 《李將軍列傳》是史記名篇之一，講述了將軍李廣身經(jīng)百戰(zhàn)卻終其一生無功無名的悲劇。本文深入探討司馬遷筆下李廣的形象，從多個角度分析李將軍之“德”，并認為司馬遷將李廣記入“列傳”其創(chuàng)作初衷及中心思想是為李廣將軍“立德”以留名、突顯歷史中個體的生命價值。

關鍵詞：《李將軍列傳》立德；歷史；個體；生命價值

司馬遷在《李將軍列傳》的結尾發(fā)表了這樣的評論來概括李廣的一生：“《論語》說：‘自身品行端正，即使不發(fā)布命令，老百姓也會去實行；自身不端正，即使發(fā)布命令，老百姓也不會服從。這說的就是李將軍吧！我看到的李將軍，誠謹?shù)孟襦l(xiāng)野人，不善于說話。到他死去的那天，天下無論認識還是不認識他的人，都為他傾盡哀痛之情。他那忠實的思想品德確能使士大夫信任。諺語說：‘桃李不能言語，但華實并茂，引起人們的愛慕，把它下面的泥土踩成一條一條的小路。這句話雖然說的是小事，但可以以此來比喻大道理呀?！?/p>

筆者認為，司馬遷評語之要義在于李廣“以德服人”。無論是引用《論語·子路篇》還是諺語“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都是在贊美他的品德。雖然整篇傳記也用很大篇幅描寫了李廣智勇雙全、治軍有方、威武善射以及他的昭然之心，但其中心思想是為他“立德”以留名。

對于這一點，司馬遷在描述李廣的生平事跡時就有所體現(xiàn)。如，寫李廣治軍有方，行軍時沒有嚴整的列隊，駐扎時經(jīng)常選擇水草豐茂的便捷之地，夜間不巡邏而只在遠處設立哨兵，處理文件函數(shù)十分精簡，他治理的軍隊看似沒有程不識管理得紀律嚴明，實際上卻是張弛有度。因此才會“其士卒亦佚樂，咸樂為之死”，“士卒亦多樂從李廣而苦程不識”。能讓將士征戰(zhàn)沙場而把生死委身于他人者，除了有勇有謀之外，還必得是德高望重之人，正是因為李廣對于將士的體恤才讓他贏得了這樣的威望。這是從李廣受到擁戴側面影射他的德行。又如，“廣之將兵乏絕之處，見水，士卒不盡飲，廣不近水；士卒不盡食，廣不嘗食。”李廣先人后己，愛兵如子，因而才有“士以此愛樂為用”。這是從李廣平日的行為反映他的德行。再如，李廣以郎中令官職率領四千騎兵從右北平出塞，遭遇匈奴左賢王率領四萬騎兵包圍，此時，敵我力量相差懸殊，士氣大挫，情況萬分危急。“廣軍士皆恐，廣乃使其子敢往馳之”，“告廣曰：‘胡虜易與耳。軍士乃安?！蔽Ｇ橹?，李廣指揮若定，方寸不亂，派親生兒子刺探敵情以定軍心，他的膽識過人、大公無私充分凝聚了全軍的意志，從而突出重圍、絕處逢生。這是從李廣帶兵打仗時的做派展現(xiàn)他的德行。

李廣一生“大小七十余戰(zhàn)”，奮勇殺敵、深受愛戴，但他時運不濟，始終不得重用，最后憤然自刎。茅坤曾謂李廣：“乃最名將，而最無功”，李廣成為無功之名將流芳百世，其中必然有司馬遷為他立德的功勞。司馬遷在為這樣一位驍勇善戰(zhàn)、德行出眾的將領作傳時，筆觸間寄予了深切的同情和敬意。他與李廣的悲劇境遇十分相似，都是由于當權者的失誤造成他們“士不遇”的終身大憾，他嘆李廣，也在嘆自己。在一己之力無法扭轉的巨大人生悲劇面前，李廣選擇了憤然自刎，以死明志，用自己的意志與悲劇的命運做出了結；而出身史學世家的司馬遷遭受宮刑之后忍辱負重，“發(fā)憤著書”，以此來寄托他“立言”以留名的志向。司馬遷為李廣“立德”，在為李廣嘆惋的同時，更是在替他的亡靈抗爭命運的悲劇和不公，既然難以封侯，便以德流芳，也正是“人貌榮名，豈有既乎”之體現(xiàn)。

司馬遷在重構李廣之悲的過程中完成了對既定歷史的反叛，使本無大功，也因“悛悛如鄙人，口不能道辭”而無從立言的李廣通過“立德”以留名。千百年間，不知道有多少豪杰之士讀其文而想見其人，感其事而扼腕悲嘆，一個悲劇英雄的形象，就這樣銘刻在了人們心中。也正是因為這“不以成敗論英雄”的歷史觀，我們所見到的泛黃史冊，才不至于完全淪為“二十四姓之家譜”，而能讓我們從中讀到個體生命的價值，感受到冷峻筆墨中的脈脈溫情。

參考文獻

[1] 高原：《觸摸生命的悲劇底色——淺析〈史記·李將軍列傳〉》，《作家雜志》，2011年，第3期。

[2]張強、陸平：《贊德 鳴冤 抗爭——〈李將軍列傳〉深讀》，《現(xiàn)代語文》，2009年，第2期。

作者簡介

張祿軒（1996-），女，漢族，北京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專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