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退員工在新單位受傷誰承擔工傷賠償責任

輯/包冬冬 圖/徐建軍

2018年第3期的《最高人民法院公報范上，刊登了伏某等訴連云港開發區華源市政園林工程公司工傷待遇賠償糾紛案，該案確定了雙重勞動關系下工傷賠償責任應由誰承擔的司法裁判規則。

關于雙重勞動關系下工傷賠償責任應由誰承擔這一問題，素有爭議。2018年第3期《最高人民法院公報》上刊登的一起工傷待遇賠償糾紛案中，這樣說明：“未達到法定退休年齡的企業內退人員，在與原用人單位保留勞動關系的前提下，到另一單位從事勞動、接受管理的，勞動者與新用人單位之間的用工關系為勞動關系。勞動者在新用人單位工作期間發生工傷事故的，新用人單位是工傷保險責任的賠償主體，應由其承擔工傷待遇賠償的各項義務。”

案情介紹

1955年6月23日出生的江蘇某鹽場內退工人伏某，2006年8月到某市政園林工程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園林公司”）工作。2008年12月14日，伏某在打掃衛生時遭受交通事故受傷。2011年8月30日，連云港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認定伏某受傷為工傷。2012年3月27日，連云港市勞動能力鑒定委員會評定伏某工傷傷殘等級為五級。

2013年3月，伏某向連云港經濟技術開發區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提出仲裁申請，請求判決被告——園林公司支付醫療費、住院伙食補助費、護理費等費用及傷殘補助金、傷殘津貼、工資、一次性醫療補助金、一次性就業補助金，合計16萬1 365元。

被告園林公司辯稱：伏某是鹽場工人，享有社保，內退期間至我處工作，被告無法為其交納社保，原、被告間應屬雇傭關系。且本起案件已過訴訟時效。

仲裁委于2014年9月28日作出第2013-027號終止審理確認書。

一審判決

連云港市連云區人民法院一審查明：

2008年12月14日，伏某在園林公司從事工作期間發生交通事故受傷。2009年12月15日，伏某向連云港經濟技術開發區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勞動仲裁，要求確認其與被告間存在勞動關系，該委以2010-023號案件終止審理確認書確認終止該案審理。

伏某不服，向法院提起訴訟，連云港市連云區人民法院判決伏某與被告間自2006年8月起至2010年6月止，存在勞動關系。且該判決書已經二審維持原判。

伏某于2011年8月30日被連云港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確認工傷，并經連云港市勞動能力鑒定委員會鑒定為工傷五級。伏某于2013年3月22日向連云港經濟技術開發區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要求工傷賠償，該委于2014年9月28日以第2013-027號案件終止審理確認書終止該案件審理工作。

2013年12月9日，伏某因病死亡。連云港市連云區人民法院以（2009）港民一初字第0845號民事判決書確認，原告誤工期自傷起至評殘前一日。

連云港市連云區人民法院一審認為：

本案伏某一直在主張權利，故本案并未過訴訟時效。企業未達到法定退休年齡的內退人員與新用人單位之間的關系為勞動關系。即使內退職工的原用人單位為其繳納了工傷保險費，新用人單位亦應自用工之日起，為職工辦理工傷保險的轉移手續，并續繳工傷保險費，從而實現分散企業用工風險和保護工傷職工合法權益的立法宗旨。新用人單位未履行該法律義務，勞動者在該單位工作期間發生工傷事故的，依法應當由實際用人單位承擔工傷待遇賠償的法律義務。

伏某與被告園林公司自2006年8月至2010年6月存在勞動關系，已經由（2011）港民初字第01014號生效民事判決予以確認，伏某于2008年12月14日在園林公司從事衛生保潔工作時發生交通事故受傷，園林公司依法應對伏某因工傷產生的各項待遇損失承擔賠償責任。伏某受傷后，經連云港市勞動能力鑒定委員會認定為工傷，并經鑒定為五級傷殘，法院予以確認。

對伏某申請仲裁和各項費用，法院認定如下：

一、停工留薪期工資4萬3 700元。伏某停工留薪期經（2009）港民一初字第0845號民事判決書確認自傷起至評殘前一日（伏某于2009年6月24日評殘）。伏某主張按12個月計算未能舉證，不予采信。2008年，連云港市社保繳費基數為1 369元，伏某停工留薪期工資應為8 670元（6月×1 369元／月+1 369元／30天×10天）。

二、一次性傷殘補助金2萬4 642元 。根據伏某傷殘五級，其一次傷殘補助金為2萬4 642元。

三、一次性工傷醫療補助金6萬9 119.4元。伏某與園林公司于2010年解除勞動關系，故應按2009年連云港市當地職工平均工資2萬8 212元/年計算其工傷醫療補助金。根據統計數據，當地人口平均壽命為76周歲，伏某一次性工傷醫療補助金應為6萬9 119.4元（21年×1.4月/年×2萬8 218元/12月）（根據2005年4月1日起施行的《江蘇省實施〈工傷保險條例〉辦法》第二十四條第一款規定：一次性工傷醫療補助金，按照統計部門最近一次公布的當地人口平均預期壽命與解除、終止勞動關系時的年齡之差計算，五級的，每滿一年發給1.4個月的當地職工平均工資）。

四、一次性傷殘就業補助金1萬4 109元。伏某于2010年6月與園林公司解除勞動關系時已超過55周歲，應給予6個月當地職工平均工資，應以2009年連云港當地職工平均工資2萬8 212元/年計算，故對伏某親屬主張的一次性傷殘就業補助金1萬4 109元（6月×2萬8 212元/12月）予以支持。

據此，依照《工傷保險條例》第三十六條第一款第（一）項、《江蘇省實施〈工傷保險條例〉辦法》第二十二條、第二十四條及《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之規定，判決：園林公司于本判決發生法律效力之日起10日內支付伏某親屬工傷賠償金合計11萬6 084.4元。

終審判決

園林公司不服，向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

園林公司訴稱：伏某屬于雇工，其交通事故已獲賠償，上訴人不應承擔賠償責任；原審認定賠償項目和數額錯誤。請求依法改判上訴人不承擔責任或發回重審。

在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組織的聽證過程中，園林公司補充4點意見：第一，2008年連云港市的社保繳費工資基數是890元，而非1 369元，原審停工留薪期的工資計算錯誤；第二，伏某月工資為800元左右，原審一次性傷殘補助金計算錯誤；第三，根據最新解釋，自2015年6月1日起沒有一次性工傷醫療補助金這一項；第四，伏某已經超過法定退休年齡，故不應給一次性傷殘補助金。

被上訴人伏某的親屬辯稱：第一，原審法院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第二，上訴人并無證據證明2008年連云港市社保繳費工資基數為890元，原審中已經提交的證據證明是1 369元；第三，上訴人主張的關于沒有一次性醫療補助金的規定自2015年起執行，本案工傷發生在幾年前，該規定不適用本案；第四，死者達到退休年齡不享受就業補助金，沒有明確的法律規定，不能成立；第五，原審認為，上訴人提交的關于死者工資的證據不具有客觀性，故沒有認可上訴人的主張。請求維持原判。

二審過程中，雙方均未向本院提交新證據。

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經審理查明的基本事實，與原審判決認定的事實相同，原審判決列舉的證據均經庭審舉證、質證，原審法院對證據的審查意見正確，本院依法予以確認。

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認為，當事人對自己的主張，有責任提供證據。本案中，上訴人園林公司并未提供合法有效的證據證明其主張。《工傷保險條例》第六十四條第二款規定所稱本人工資，是指工傷職工因工作遭受事故傷害或者患職業病前12個月平均月繳費工資。一審法院關于2008年社保繳費工資基數的認定及相應工傷保險待遇的計算數額均無不當。

綜上，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據此，連云港市中級人民法院駁回上訴，維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