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最嚴“限塑令”試點后亂成一團

本報駐印度特約記者　易簡　本報特約記者　高文宇

今年世界環境日當天，印度總理莫迪曾誓言要在2022年前全面禁止使用一次性塑料制品，這一承諾被視為全球對抗塑料污染最具雄心的一個目標。在經過3個月的寬限期后，全印第二人口大邦馬哈拉施特拉邦的“限塑令”于上周末正式生效，政府監察員走街串巷，對違規商家開出罰單。但限塑令實行幾日也暴露出諸多弊端，條文不明確和執法人員濫用職權等令民眾及商家怨聲載道。

今年3月23日，馬哈拉施特拉邦政府發布通告，宣布全面禁止塑料及聚苯乙烯制品的使用、銷售、運輸和儲存等。塑料袋、各類一次性餐飲用具及塑料裝飾物都在禁止范圍內。政府要求商家在3個月內改進或淘汰原有庫存。本月23日，該“限塑令”正式實施，并由政府環境污染控制委員會和各級地方政府執行與監管。當局會酌情處罰違令者，初犯者罰款5000印度盧比（約合人民幣480元），再犯者罰金翻倍。如屢教不改，第三次違規者不僅將被處以2.5萬盧比罰款，還有可能面臨3個月監禁。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稱，限塑令生效后，監察員開始頻繁出現在城市街頭，毫不留情地給違規商家開罰單。24日，僅該邦首府孟買一地就有80多個商家被罰，罰金高達40萬盧比。麥當勞、星巴克等著名國際餐飲公司都“中招”被罰。當地麥當勞加盟商表示，企業其實已做出不少調整，如使用木質餐具、紙杯和環保吸管等。但由于找不到外送服務的替代包裝——如飲料的塑料封蓋，該公司還是沒能逃脫被罰的命運。咖啡連鎖星巴克據稱也遭到罰款，但該公司未予置評。

“限塑令”的實施令不少當地民眾不適應。有人把塑料袋換成布書包，還有商家用舊報紙包裝商品。一名孟買居民抱怨說：“太麻煩了……這里的人出門一向都用塑料袋裝東西。”此外，目前正是印度雨季，用慣塑料雨披的居民不得不換成纖維或布質替代品擋雨，全身很容易被雨水浸透。

更令人頭疼的是，限塑令在過去3個月多次修改，但每次改動都未能及時向下傳達，導致執行過程中出現巨大混亂。不少商家至今仍搞不清“哪些塑料制品在哪些特定條件下”被允許或禁止使用。《孟買鏡報》舉例稱，馬哈拉施特拉邦政府咨詢委員會曾在20日決定對零售行業放寬塑料包裝限制，但該決定未被及時納入23日的限塑令。官方尚沒達成統一，民間更是“不知所措”。而少數黑心執法者更是利用這道命令對商家亂開罰單、橫征暴斂。《印度時報》稱，約30名監察員24日“突襲”一處糖果攤，要求商家支付5000盧比罰款。商家試圖理論，卻被威脅罰金翻四倍，只得忍氣吞聲支付罰款。其實，該商家使用的塑料盆并不在限制范圍內。

塑料污染一直是困擾印度的一大問題。《環球時報》記者曾在新德里的貧民窟附近看到塑料瓶、包裝袋、食品包裝紙和其他碎屑從排水溝中流出，流入貧民窟，堵塞發臭的下水道和道路。兒童在垃圾堆上跑來跑去，嘗試著取回足球和水瓶，垃圾山上到處是流浪狗、山羊和能咀嚼塑料瓶的奶牛。每年雨季，都會有人因垃圾山倒塌喪生。媒體曾報道稱，目前印度每天產生近2.6萬噸塑料垃圾，其中至少40%沒被回收。印度的塑料產業發展迅速，塑料消耗也越來越多。但垃圾回收的速度卻趕不上生產和消耗的速度，這才導致污染問題嚴重。

各方對于此次限塑令褒貶不一。印度《經濟時報》稱，由于觸動行業利益，“限塑令”已在馬哈拉施特拉邦引發一場大規模抗議。印度塑料袋制造商協會秘書長普納米亞稱，該限令將造成1500億印度盧比（約合人民幣144億元）的經濟損失，并導致30萬人失業。全印度塑料制造商協會主席貝達也警告說，限塑令的不明確性將重創印度經濟。《孟買鏡報》稱，因畏懼罰款，數千家小商戶已直接關門歇業。由于缺少有效的替代手段或替代物成本過高，孟買市零售行業上周末的營業額驟降50%。不少餐館的外送服務被叫停，乳制品和果汁銷售額也大幅下滑。

不過環保機構卻對這一舉措大加贊賞。孟買一家非營利組織負責人說，濫用一次性塑料制品已嚴重危害印度的生態系統，類似限令早就該頒布。《印度時報》稱，若限塑令“試運行”成功，馬哈拉施特拉邦將為全國樹立榜樣。目前印度至少有25個邦均對塑料制品使用有不同程度的限令或條例——新德里2009年就開始禁止使用塑料瓶，隨后又擴展到其他塑料制品。但這些規定往往未被嚴格執行。如今馬哈拉施特拉邦成為印度第一個對塑料污染動真格的行政區，但其具體效果還需進一步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