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端午

尹希東

在葦葉青青的農歷五月時節，總會有粽子的香氣飄來。那香氣，是從故鄉爽水河邊的那個炊煙裊裊的小村莊里飄來的。

我的家鄉在魯西北的平原上，村子旁邊有一條小河名叫爽水河，看到河的名字就能讓人生發出下河暢游的一種欲望。河水清澈，水草濃綠，水質甘甜。這條小河，也確實成為我們童年的樂園。

村子就在河邊上。初夏，當清澈的河水把河兩邊的蘆葦葉子滋養成一片片茂盛的葦子林時，我們就開始盼望過端午節了，從心里就想著吃粽子。不等大人說摘粽葉，我們就主動結伴早早行動起來。蘆葦葉是生活在北方的人們用來包粽子的最好材料。用蘆葦葉包出的粽子，清香純正，味美醉人。我們采回去一包包碧綠的葦葉交給父母，若碰到有的家里還沒有采時，娘就叫我把葦葉送給人家。

在村民們的眼中，端午節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這個時節正是小麥開鐮收割的時候，但農活再忙也要給孩子包粽子吃。插艾、吃粽子，既是一輩輩流傳下來的古老傳統，更是蘊含了五月吉祥、美好、富貴、興旺之意。為了迎接端午節的到來，家家戶戶要抽空碾秫米。秫米，也稱小黃米，這種米脫殼后磨成的粉，蒸熟后也像糯米一樣又黃、又黏，還有甜味，若包上紅棗，味道就更加香甜。為了吃上粽子，那些日子里，村里的一架架石碾，總是“吱吱”響，日日夜夜轉個不停。

勤勞的娘在忙農活之余，早早就碾好了粽米。娘洗好粽葉，泡好金絲小棗，又到田野里采來捆粽子的茅草。一切準備停當后，就開始包粽子了。包粽子看著容易做著難，因為單片的葦葉窄，必須用兩片或三片才能包。我曾跟娘學著包粽子，娘卻不教我，嗔怪道，小孩子的任務是要好好學習，學什么包粽子？經過娘一雙巧手后，小小的米粒和窄窄的葦葉竟變戲法似的成了一件件藝術品，有三角的，有四角的，還有圓形的。娘說，不論什么形狀的，只有把粽子包嚴實了，不漏米，才能確保粽子的原有香氣。包好的粽子還沒有上鍋，早就饞得我流口水了。

當一鍋熱氣騰騰的粽子出鍋時，不等娘往簸籮里拾，我就饞得用筷子先串起一個來。剝去幾層葦葉后，就看到了凝結的粽米，吃一口，黏黏的、黃澄澄的小黃米里露出了紅棗兒，咧著嘴兒直笑。滿嘴溢香，沁人心脾，那清香甜美的味道真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小伙伴在大街上、小胡同里聚在一起比粽子、吃粽子是一件最快樂的事。

香香甜甜的粽子，寄托著鄉親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黃的米、紅的棗，象征著一年生活的富貴、平安、吉祥、好運。家家戶戶相互送粽子，禮尚往來中交融著濃濃的鄉親情意與美好祝福。

遠去的童年哪，永遠抹不去的粽子香……

（一朵選自《勝利日報》2016年6月15日）

家鄉味道：

本文就圍繞包粽子展開記敘，追憶了一段難忘的童年時光。在寫法上，本文側重細節勾勒，從視覺、味覺等角度來寫粽子以及自己興奮的心情。運用擬人手法，增強了文章的文化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