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魯曉夫調整對華政策幕后的高層交鋒

吳躍農

突然決定親赴中國參加典禮

1954年，中共中央決定舉行較為隆重的新中國成立5周年慶典。赫魯曉夫覺得，有必要改變總是中共最高領導人訪蘇的慣例。赫魯曉夫決定親自到中國去祝賀國慶。

有赫魯曉夫的授意，蘇聯外交部遠東司準備給中國送去大禮包：一、向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提出關于將旅順海軍基地完全交還中國，并撤出蘇聯軍隊的問題……二、由蘇聯大使館將北京展覽會的全部展品作為禮品送給中國政府。三、在北京簽署蘇聯和中國之間科學技術合作協定，該協議的草案已由蘇聯部長會議批準。四、與中方談判，并在北京簽署向中國出售現有蘇中合股公司中的蘇聯股份。

這份文件報給蘇聯外交部審批，立即遇到了嚴重阻力。第一副部長葛羅米柯給蘇共中央提交的參加新中國5周年慶典的報告中，第一條沒有了，也沒有提代表團規格提高之事。

赫魯曉夫接到報告后，氣得大罵外交部，立即任命蘇聯部長會議副主席米高揚全權負責蘇共代表團事宜。

“硬釘子”伏羅希洛夫

赫魯曉夫高度重視這次出訪，他要以這次出訪為標志，向中共明確地、主動地示好。赫魯曉夫下決心大手筆支援中國，中國若能快速發展，無疑對蘇聯有益。

9月24日，赫魯曉夫主持召開蘇共中央主席團會議，他大刀闊斧地提出一批新的援華項目。蘇聯當時并不特別富裕，蘇共領導層中有激烈的反對意見。但是赫魯曉夫主意已定，不為所動。

蘇共中央主席團會議后，立即形成了援助中國的決議草案，為避免形成難以控制的反對氣氛，米高揚決定略施小技，將這個文件進行“背靠背”表決，分別送交主席團成員一一簽字。

伏羅希洛夫是與列寧一起發動十月革命建立蘇維埃的開國元勛，可謂黨政軍元老。米高揚估計伏羅希洛夫可能會反對，安排將文件最后送到伏羅希洛夫的住處。

文件送到伏羅希洛夫別墅，已是深夜12時之后，伏羅希洛夫對送文件的同志沒好氣地說：“去向米高揚同志報告，我反對！”說完，甩甩睡衣下擺，“砰”地關上臥室門，睡覺去了。

蘇共中央主席團會議上的交鋒

9月26日上午11時，赫魯曉夫再次主持召開蘇共中央主席團會議，全體中央主席團成員出席。赫魯曉夫在會上突然提高嗓音，怒瞪眼睛，拍著桌子，手指伏羅希洛夫大聲質問：“在我們飛往北京之前，你卻固執起來，反對我們已經議好的援華項目。你為什么反對？你談談你反對的理由！”

伏羅希洛夫譏諷道：“我認為，我國人民沒有力量承擔在中國所援助的這種龐大的建設項目……我們宣布對法西斯德國和同盟國日本作戰，目的就是收復旅順口和俄日戰爭期間沙俄喪失的領地，而現在我們又要把它白白地交出去。”

赫魯曉夫“霍”地站了起來，指著伏羅希洛夫，以十分強硬的態度說：“你所說的原沙俄領地，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土地。只是根據租賃協定，也是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利益，才由雙方共同使用，本來也早就該交還中國了。拿了人家的東西不還，據為己有，這是列寧主義的蘇聯共產黨人干的事么？！”

緊接著，赫魯曉夫痛斥了伏羅希洛夫一番：“對于中國來說，現在是一個重要的時期……如果我們……不給中國的社會主義工業化切實有效的援助，那么，我率領的蘇聯黨政高級代表團到北京去慶賀，去和毛澤東同志進行會談，就是沒有意義的，我們將失去同中國建立和鞏固友誼的歷史機遇！”

說完，米高揚首先舉手表態，其他蘇共中央主席團成員也一一舉手表態，完全同意和擁護赫魯曉夫的意見。

伏羅希洛夫只得不情愿地欠欠身體，低下頭顱，顫顫抖抖地在文件上努力畫著圈，草草簽上自己的名字，表示同意。

看著老資格的伏羅希洛夫俯首稱臣，赫魯曉夫再次表明援助中國的堅決態度，并斬釘截鐵地說：“非如此不能使中國人感受到蘇聯的深情厚誼！”

（摘自《同舟共進》）